邹锡林低头沉默良久,终于抬头感叹道:“好一个铁石心肠的孙城牧啊……你这个侄子,别人都以为你是因为膝下无子才将其当成自己儿子看待,尽心尽力、视如己出;但是到头来,这个孙素却是一个吸引所有人攻击的挡箭牌,用完了,便将其一脚踢开,还能落一个大义灭亲的好招牌,孙城牧啊孙城牧,你是真的……铁石心肠啊。”
孙策微笑颔首,轻声开口笑道:“这再视如己出的侄子,最终也不是自己的骨血,哪里有自家小棉袄来得贴心。”
邹锡林看了大堂之上的一地伏尸与血泊一眼,悠悠长叹道:“论行事果断狠辣,我不如你,这一着,我输得不冤。”
孙策抬头,看了看大门外的日头,柔声说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邹府尹有什么底牌,不妨尽快拿出来,咱们也好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好去用些午饭啊。”
“你还真是有恃无恐。”邹锡林冷笑,直视着孙策面庞,从怀里缓缓取出最后一张信笺,一字一顿道,“这封信笺,你不过是猜对了前半截而已,还有后半截,城牧大人不妨猜猜是什么?”
孙策眼皮微微一抬,神色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邹锡林慢慢把信笺展开,阴冷低笑道:“看来孙大人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你不想说,那便由下官代劳吧,这封信笺的后半截,是那孙素将四十万两白银尽数交付于你城牧之手的证据!四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光用马车拉,那得多少辆马车啊!”
孙策抿了抿嘴,神态平静悠然说道:“看来邹府尹是知道自己摘不干净,所以想把本官一起拉到泥潭里去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干净。”邹锡林小心翼翼地收起信笺,靠回椅背之上闭目说道,“若你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就算我想往你身上抹泥,也不过是我自己自取其辱罢了,民间有句老话,叫做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要不是自己的两只腿陷在泥潭里,我能一伸手就把你拽下来?”
说罢,邹锡林睁开眼睛,斜视了孙策一眼:“行了孙城牧,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别端着了,有什么底牌都亮出来吧,要不然……下官可就不留城牧大人用饭了。这四十万两白银,能吃多少美味珍馐啊!”
孙策脸上神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先是诧异,然后赞叹,最后变成平静。
他抬起惊堂木猛然一拍,高声喝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顾长凤跪的板板整整,恭声回答道:“回青天大老爷,小的顾九,是三娘食舍里面一跑堂小厮,昨夜无缘无故被捕头谢鸣抓来,一直关押到现在。”
孙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捕头为何将你抓来!他当时抓你之时可曾交代过什么?”
顾长凤故作惶恐,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昨夜听谢鸣捕头说,让小的在今日会审之时,承认是受了城牧……城牧孙大人的指使,放火烧了那食舍,如此便能保小的安然无恙,如若不然……”
孙策心中一片喜悦,他越看这跪在地上的俊俏少年越顺眼,听到对方止住话语,立即欠身和颜悦色道:“你不要怕,昨夜谢鸣那厮到底是如何威胁于你的,你一一说与本官听,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顾长凤咽了次口水,觉得姿态摆的差不多了之后,才低着头小声开口道:“他……他已经在小的牢房里安排好两个自己人,如若小的不按照他的所言行动,他……他便让那两人摘掉小的头颅,今日……今日小的也是看这两人都已经身死,才敢斗胆说出实情,青天大老爷……”
“一派胡言!”心急如焚的邹锡林立即出言打断顾长凤的侃侃而谈,伸手吹胡子瞪眼怒道:“你这厮……你这厮真是一派胡言,满嘴谎话,其心可诛!”
孙策微微笑着打断邹锡林的话语:“邹府尹,先不要着急发火,咱们审案子的,无非就是图一个公平二字,你自己都把自己绕到了案子里面,那怎么还做出公平的判决?”
“城牧大人教训得是……”邹锡林深呼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朝顾九挤出一句话语,“顾九,有些话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可不要听信奸人蒙蔽,信口雌黄,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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