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锡林脸色骤然苍白,身形一个踉跄,他伸出右手扶住桌面支撑住自己颤颤巍巍的躯体,嗓音颤抖道:“城牧……城牧大人,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孙策抬起头来,微笑说道:“邹府尹,不是本官要赶尽杀绝,而是你自己……把你自己逼上了绝路啊。”
“你……你到底想让我怎样?”邹锡林坐回座椅之上,双手紧紧抓住扶手,右臂手腕之上还有刚刚谢鸣箍出来的青印,格外醒目。
孙策表情怡然,看着邹锡林宛如老猫在看待一只被逼入墙角的老鼠:“那得看……邹府尹到底是作何选择了。”
不知是否破釜沉舟的缘故,邹锡林竟然仰首大笑起来,笑容之猛烈,眼角甚至渗出了泪花,良久以后他才笑毕,靠在椅背上边笑边说道:“事已至此,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孙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邹锡林耳边,轻声低语道:“你可以选择顽抗倒地身首异处,亦或者……现在便回到家中准备后事,一瓶鹤顶红、一尺白绫均可,这样既能落个囫囵尸首,还能不让家人陪你受罪。”
邹锡林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不是刚才那种癫狂大笑,而是如同一只盘旋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发现猎物时候的阴毒笑容:“孙大人终于与我撕破脸皮了啊,我还以为你能再撑一会,多看看下官的垂死挣扎呢。”
孙策遗憾地摇摇头:“人死之前的惨状,我看过太多次了,现在早已经不想看了,对于本官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邹锡林向孙策那边侧了侧身子,满面笑容低声回道:“邹某人这些年虽然没怎么做过大事,但是起码好歹还有几分人脉,莫非孙大人真的以为,就凭借这区区十二条贱命,能治邹某人一个死罪?”
“不能,肯定不能,一个治下不利的罪名,最多也不过就是剥掉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孙策慢斯条理地轻声诉说,“而且正如你刚刚所言,你背后的那层关系网,实在是太庞大了,就算剥掉你的衣服,只要你潜心准备个四五年,再好好做一番势出来,日后官复原职,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刚刚你在大堂之上做出那副悲恸模样,又主动提出披麻戴孝的策略,应该做得就是此等打算吧?”
“知我者,孙大人也。”邹锡林亲热地拍了拍孙策肩膀,继续谈笑风生,“可是下官不明白得是,既然孙大人了解现在的局势,为何还要如此不理智的与下官撕破脸皮?难不成还有什么致胜的后手……没有祭出来?”
孙策微微一笑,同样亲热回应道:“你这老小子,觊觎本官这屁股下面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你这模样,应当也是有后手在等着我吧?”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爷张楚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数本账册,面无表情地放在面前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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