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民知道他不高兴,懒得再给他陪小心,下车忙自己的去了。苏荣在车上一坐就是几十分钟,黑着脸不说话,也不下车。可急坏了平原等人,把那位团长叫过来质问,说不是通知你们了,苏书记要参加合龙仪式吗?你们怎么提前合龙了?
那位团长是山东汉子,不买地方官员的帐,双眼一瞪,说:开嘛玩笑,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必须争分夺秒,哪有等的道理!
平原气得直伸脖子,毫无办法。上车和苏荣嘀咕了好大一会,又把军分区的郭政委叫到一边,商量了好久。
半个小时后,苏荣从车上下来了,脸色好看多了。他已经换上了迷彩裤子,裤管挽到了膝盖上。有人给他穿上雨衣,把一把铁锨递到他手里。小陶扛着摄像机倒退着走在他前面,米咪手拿话筒紧随其后,摄影师开始卡擦卡擦地拍照。平原等人也都穿上雨衣,打扮成抢险摸样,簇拥着苏荣向大堤中间走去。
出于“安全”考虑,外来的新闻媒体不能上堤,只能在大堤两端的小山坡上架起长枪短炮。但由于小雨一直下个不停,能见度很差,基本看不到什么。他们对本地的新闻记者能上大堤采访很羡慕,也要求上去,被婉言拒绝了。
市委书记走上大堤不久,大家惊讶地发现,原本合龙的位置竟然又喷出一股浊流来!因为口子小,所以水流喷的很远,很醒目。
不好,大堤又有险情了!所有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过了几分钟,水流忽然加大。但由于有战士们的高度戒备,有市领导亲自参与,水势很快被控制,大堤再次合龙。又过了几分钟,浑身湿透的苏荣被人簇拥着快步走回来,上了车,直接开回了市里。
中午时分,雨停了,天空亮了好多。下午的降水并没有下来,傍晚的时候,西边天空出现了绚烂的晚霞。那晚霞红的怪异,是血红色,并且呈现条纹状。据上了年纪的人说,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奇怪的晚霞,莫不是有什么怪事发生?
没有什么怪事发生,第二天,天完全放晴了。两天之后,洪水退去,险情解除。接下来,部队撤离,救灾工作全面展开。
槐河乡大部分村子在上游,只有下游的一个村子受灾,工作稍微好开展些。苏荣亲自来槐河参加大堤合龙的的时候,尹红妹还躺在医院里发高烧,江风还在下游疏通几座被堵的桥洞,都没有在场,没有目睹苏荣的光辉形象。
不过奇怪的是,随后的媒体并没有提及“合龙仪式”这四个字,就连苏荣亲自到现场参与抢险这件事也很少提起。也就是说原本很高调的他,竟然出奇的低调起来,这让人觉得有点不太正常。
9月上旬,云湖召开了抗洪抢险表彰大会,对立功的部队及市、县、乡的单位和个人进行了表彰。尹红妹和江风都在被表彰之列,光荣地获得了抗洪先进个人的称号。现场的大型机械都是市银河公司提供的,叶芷也参加会议并被表彰,三个人又坐到了一起。会上,苏荣做了总结发言,出乎意料地对市长田喜民做出了高度评价。槐河水库管理局因为没有按照市里要求及时开闸泄洪,主管副局长被免职,接受调查。
一场灾难就这样过去了,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省里、市里对灾区重建工作非常支持,拨付了足量的救灾款,所以重建工作进展的很快。为了落实新农村建设政策,灾区的房屋重建实行统一规划,统一标准,全部为两层小楼,把附近没受灾的群众眼红的不行。
尹红妹的心情却一直不好,虽然自己也受到了表彰。因为这个防洪大堤是她引以为荣的政绩工程,现在居然决堤了,虽然说是“百年一遇”,但还是有人怀疑它的质量。网上已经有人在说“豆腐渣”三个字了。
江风看尹红妹总是闷闷不乐的,知道她的心思,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她。周五晚上,枫林晚的老板孟佳荫打电话给江风,邀请他和尹红妹去吃点心。江风心想正好可以让尹红妹开下心,就开车带着她去了。
孟佳荫还是那样楚楚动人,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江风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感觉很温暖。她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花草味道,若有若无,闻起来很醉人。孟佳荫把他们请到了二楼书房。书房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书架整整齐齐,一尘不染。那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还在那里放着,似乎只要看到它耳边就能响起动人的旋律。江风看了一眼孟佳荫,发现她也在看他。
江风很想醉一回,在孟佳荫这里醉一回。痛痛快快的,酣畅淋漓的,然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做。可惜的是孟佳荫并不沾酒,也从不允许他和尹红妹在自己这里喝醉。江风觉得,眼前的这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对于自己来说,就好像挂在天上的一轮圆月,可望而不可及;又如水中央的一朵睡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越是这样,越是有一种想乘风揽月,下水采莲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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