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扶苏挑着灯,自桥上走过。
整个残破的宫殿,独余她一人,冷宫,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
一只肥硕的信鸽扑闪着双翅,从天而降。
她仰面望去,那鸽子在空中一个回旋,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抬起手,抓住那只鸽子,捧在手中。
鸽子的腿上,绑着一封信件。
看这字迹,扶苏不晓得是谁写的。
但看这内容,她顿时就想起了一个人。
假若不是这封信,她差点记不起那人的脸,差点记不起那人的姓名。
她回了一封信,信鸽带着那封回信,越过深宫高墙,越过山林阡陌,一路飞往来时的地方。
春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削一般的疼痛。
上官硕正挥动着锄头,在院子门口锄草耕种。
头顶传来挥动翅膀的声响,他抬头望去,那一身洁白的信鸽,正载着好消息归来。
他欢喜地松开手里的锄头,拾起地上的信鸽,解下它腿上的信件。
看完那封回信,他忽然沉默了。
扶苏在信中告诉他,其实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他,对他,更多的是当成亲友看待。
“所以,你亦不必感到愧疚和自责。”
对于上官硕在心中提到了许梦婕:梦婕分外挂念,望能姐妹相聚。
扶苏时这样回复的:我和她,本无血缘关系,本非姐妹,何必再聚。
他立在门口,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这封回信拿给许梦婕看,身后忽然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上官硕转身走到屋门口,许梦婕挺着个大肚子,一副皮包骨的瘦弱模样。
“是她的回信吗?”
看到上官硕手上拿的信,她依靠在门上,虚弱地问了一声。
上官硕没有作答,他将那信递给了许梦婕。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看完信,许梦婕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本来以为,她或许真的不是许家的孩子。
直到那一日,她见到了年迈的外公。
他告诉许梦婕,当初母亲和姨娘双双嫁入许家,就是为了搜集长公主密谋造反的证据。
母亲本以为,那个证据,足以将长公主拉下台。可谁知道,竟早就被花陌姝察觉出了破绽。
为保妹妹周全,母亲牺牲了自己的名节和性命。
可惜的是,花陌姝老了,曾经的野心勃勃,就在花陌琛死去的那一刻,再也找不回来了。
从那之后,许梦婕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扶苏。
可眼下她想再见她一面,怕是不可能了。
大约是抑郁成疾,就在看完这封回信之后,许梦婕就一病不起,渐渐有神识模糊之象。
“我姐姐她这是怎么了?”
许梦生隔几日便会来家中做客,此次前来,略备薄礼,本是想来看看姐姐与未出世的小外甥,谁曾想,两日不见,姐姐竟已是这副光景。
上官硕努力睁了睁有些模糊的双眼,他已经多日未剃除胡须,整个人显得面容憔悴,十分邋遢。
“扶苏,不肯原谅她。”
上官硕看着神情恍惚的许梦婕,继续对许梦生说道:“前日,曾给她去信,她并不知道你们是同胞所出,她没有选择原谅你姐姐......”
“扶苏,等等我......”
许梦婕忽然叫了一声,伸出双手,目视上方,她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不一会,她又开始捂着肚子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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