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心想,假若许多年前,没有阿离的相救,许扶苏是否就已经溺水身亡?
如果不是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许许多多?
起码无辜者,不至于此。
紧接着,就是敬王妃自缢的噩耗传来。
阿离本以为,这个女人死了,他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
当他看到她紧闭双目,安详地躺在那里时,他的眼泪便开始不受控制,一阵接一阵地自眼眶中涌出。
大年初一,本该欢庆的日子,皇宫里却浩浩荡荡办起了白事。
天寒地冻,一行人一路走走滑滑,就这样,将五具棺木分别送入了墓穴。
回到宫里,扶苏便自请进了冷宫。
她身边再无可相信的人,她独自一人到了冷宫,冷宫中的弃妃大都精神失常,她以为在这里也许能寻求一丝安宁,谁料这里却如地狱一般恐怖。
翌日,翠翠就来看她了。
翠翠来的时候,她正遭到几个疯子往身上砸雪球。
“你们这群疯子!不要命了吗?!还不退下!”翠翠大义凛然地上前制止,那几人吓得四散而逃。
扶苏摸了摸生疼的脸颊,提着空水桶,继续往井边走去。
水面结了一层冰,她将绳子收到底,然后猛地松手,任由桶重重地砸下去,希望如此可以将冰面打破。
“我来!”
翠翠将她拉到一边,将桶快速地摇上来,连续试了几次,终于砸破了冰面,打了一桶半冰半水。
翠翠又帮着将桶提到屋里,帮着把炉子里的火重新生起来。
不一会,屋子里就暖和了起来。
“谢谢。”
扶苏平淡地道了句谢,转身去倒了仅剩的两盏茶,端来递给翠翠。
“不敢劳烦皇后娘娘!”
翠翠连忙起身,接过茶杯搁在桌上。
“你怎么有空来了?”
扶苏在她对面坐下,笑得十分牵强,看得出,她最近过得并不开心。
“想看看你,就来了。”翠翠微微一笑,转念说道,“对了,告诉你件喜事,我已经辞了官,因为,我就要成亲了。”
“哦......”扶苏微笑看着她,“恭喜你啊。”
“谢谢。”翠翠看着扶苏的眼睛,面带微笑地说,“不问问是谁吗?”
“是谁啊?”
扶苏顿了一顿,开口问道。
“是陈叔宝。”
翠翠微笑作答。
是陈叔宝,扶苏想起那个断了手臂,依然被他冷面相对的阿宝。
翠翠说,前几日,她曾去看望过陈叔宝。
“他如今在一家私塾做教书先生,日子过得简单快乐,他说,其实这样,才是他向往的生活。”翠翠继续说道,“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除了当官,就是做一名教书先生。当官,是爹娘的期许,育人子弟,才是一件最有意义的事......”
“真羡慕你,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携手白头。”扶苏端起桌上的茶杯,举杯说道,“那我就以茶代酒,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每当夜晚,扶苏就会想起姐姐。
那时不解她当初苦衷,现在已然能够体会三分。
一身灰色薄衣衫,一穿就是数十天。
冷风吹打在身上,摇摆着她手上挑的灯笼。
她走到溪水边,放了几盏纸折的花灯在水里。
她在心中默想:人死后,投胎转世,大约需要多少个年头?十年?百年?千年?
溪水对面,黑暗的树影下,立在一个一身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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