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前几日苏梓琴使人送来的礼物样样金贵别致,略一打眼便晓得每一样都是精挑细选,绝不是敷衍应景儿,陶春晚便借着这个机会向苏梓琴道谢。
陶春晚身子恢复得极好,如今除却比从前稍显丰腴,脸色却更如清露打湿的海棠,动处潋滟迷人,已然有了身为太子妃的尊贵气势。
苏梓琴想着从前陶春晚的形如枯槁,又怀想陶雨浓的忍辱负重,心间不由一酸,却只是谦谦笑道:“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只是听着一对龙凤胎便觉得十分讨喜。若要说个谢字,到是我与隆寿该谢谢阿西殿下送上的厚礼。”
兵戈一起,自是刀剑无眼。李隆寿与苏梓琴都是柔弱之身,有了阿西相赠的短铳,这对夫妻于战火之中便多了许多保障。
苏梓琴亦满了一杯酒,向在座的人团团一福,潋潋笑道:“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炭能几人。大恩不言谢,待隆寿荡平奸佞,咱们大伙儿不醉不归。”
女孩子们个个明**人,在座的男儿又是人人金冠衮服,姿容英武间何等飒爽。陶超然略略一望,冲黄氏笑道:“咱们两夫妻今日脸面不小,在座的不是皇帝陛下便是当朝太子,除却皇后娘娘还有太子妃,陶家今日也算蓬荜生辉。”
逗趣的话一说,席间气氛便更加活泛。陶灼华脸上盈起淡淡的梨涡浅笑,她挖了一勺自小爱吃的雪梨山楂羹,笑着向陶超然举杯道:“舅舅这话错了,今日既是设的家宴,又提那些身份做什么?该自罚一杯。”
李隆寿、阿西、何子岑等人自是纷纷附合,陶超然为人意气,饮酒更是千杯不醉,闻言哈哈大笑道:“灼华这话有礼,我是该罚酒,却不是一杯。”
招手唤着身后的丫鬟,陶超然命她们取一只黄杨木的大海碗过来,再斟满上好的杜康。陶超然一仰头便将满碗烈酒饮尽,胡茬上还挂着几滴琼浆,便将酒碗一搁,豪气说道:“待你们年轻的一辈荡平奸佞,舅舅再陪你们痛饮三大缸。”
这样的场面着实感人,瞅着年轻的一辈群情激昂,苏世贤也感觉浑身热血涌动。他很想附合这样的场面,又晓得自己在陶家人眼中绝对是个另类,只得沉默地独坐。瞅着席间新上的一道裹了蛋清又洒了糖霜的软炸白荷花片,思绪却又纷纷乱乱,回想起多年之前在陶府里第一次尝到以花佐餐时自己那份寒酸。
悔意如排山倒海,来得猝不及防。苏世贤只觉得心间钝钝一痛,那伤口虽不明显,疼痛却融在呼吸之间,绵绵密密自是不绝。
陶灼华与苏世贤斜斜相对,自是瞧得见一晚上苏世贤的沉默与萧瑟。除却李隆寿与苏梓琴的照应,再便是陶超然同他说了几句场面话,余下的时候苏世贤几乎都是半握着手上的酒杯,低垂着双目一语不发。
母亲的死是横亘在陶灼华心间的刺,若要她原谅眼前这个迷途知返的浪子,不免有些自欺欺人。不过恨归恨、怨归怨,这昔日的负心汉却肯保全了陶婉的骨灰,不至叫母亲被瑞安挫骨扬灰,这又是欠下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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