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荷花薄如轻盈绢绡,点缀着园中错落有致的灯火朦胧。美婢穿梭如流水逶迤,玉液琼浆与琉璃盏交映生辉,陶府那一方水榭便似是瑶仙境。
陶灼华喜期临近,又与何子岑浓情蜜意,如今早除了从前的缟素。她今日着了件浅妃红绘绣并蒂菡萏的凉绸及膝单衫,露出一截雪缎百褶长裙,挽成倾髻的乌发上斜压一枝荷花头的妃色碧玺长簪,再零散点缀着几枚花佃,自是清艳难言。
苏梓琴早改了从前在瑞安面前招招摇摇的那些大红遍地金锦帔,更除却满头的珠光宝气。她身上是件烟柳绿盘金银双色缠枝花的长裙,肩头笼了素淡若雪的烟霞粉披帛,低低挽成的发髻上唯有枝螺钿凤头的白玉簪,到似是洗去通身富贵,如空山新雨般的烟润,也更容易叫人亲近。
觥筹交错之间,话题自然便围绕着今次与瑞安的对决。李隆寿目露歉意,向何子岑与陶灼华欠身说道:“本是为着两位的喜期至此,却要再起兵戈,实在抱歉。唯有待他日海晏河清,再请郡主回故国省亲,好生尽一尽地主之谊。”
前世是何子岑碍于陶灼华的身份只能纳妾,今生两人即将喜接连理,却是娶的结发夫妻。他眼望对面的陶灼华,清隽的脸上满是幸福之意。
满了一杯酒,何子岑向李隆寿微微致意,如沐春风地说道:“天下海晏河清,便是陛下送给我与灼华的最好礼物,咱们等这一天已经许久,如今正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子岑与灼华都是满心欢喜。”
比起一般的待嫁新娘,陶灼华少了许多娇羞,添了份旁人不及的大方与淡然。她亦向李隆寿清浅笑道:“陛下,子岑之言亦是灼华的心里话。”
瞧着一桌人谈笑风生,苏世贤对着自己面前一杯陈酿的花雕,却是久久难以举杯。亏欠了陶家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纵然忏悔上千百次也于事无补。他只能静默地坐着,望着湖中亭亭净植的无穷莲叶发呆。
苏梓琴再见陶春晚姐弟,虽有万语千言,奈何前生的旧识只能做为今生的君子之交淡淡如水。她只是微笑颔首示意,不敢表露出满心的怀想。
瞧着陶春晚一张皎如满月的面庞上全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再忆及姐弟二人当初的悲惨,苏梓琴着实为之感动,实心实意向她祝贺。
虽不晓得苏梓琴对自己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从何而来,陶春晚亦能从她眸中读出那种深深的关爱。如今的陶春晚心思愈发缜密,她偶尔能从苏梓琴抬眸望向自己与陶雨浓的眼神中辨出极为复杂与深邃的神情。
那神情有悲悯、有怜惜、有释然,更有深深的感动和隐忍的关怀。
陶春晚不晓得自己姐弟何时与这位大裕的皇后投缘,却愿意接住对方抛来的橄榄枝,间接替阿西留住李隆寿的情谊,为波斯国未来的君王结一位坚实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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