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涩脸色一变,忙快步上前,挨着升子边儿探头看去——
果然陷阱里头昏着一位姑娘,身上落满了泥尘枯叶,裤腿上染着血渍,一只铁夹子咬住了她的脚踝,正涓涓流着血。
“你挖这么大的坑做啥,也不晓得在陷阱边做个记号提醒别人,快些救人!”
“哦哦……”
萝涩催促着升子,自个儿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往背篓里翻出止血的草药,另捡来两块石头,把草药砸烂成泥,等着他下去把人背上来包扎止血。
升子膂力强劲,在萝涩再三叮嘱之下,他尽量小心的避开姑娘的伤处,用力摆开了铁夹子,把脚脖子救了出来。
萝涩给她上药止血,灼刺之下,姑娘闷哼转醒儿,见自己被人救离出陷阱,不住道谢:
“这个月份鲜少有猎户进山,我只当自己这次死定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本就是我们的不对,未曾竖个木棍警示,害你失足掉进陷阱,这草药勉强止血,不知道是不是伤到筋骨了,还是背你去镇上寻个大夫瞧瞧吧!”
萝涩伸手搀扶人站起来,看她受伤的脚落不及地,嘶嘶抽着冷气,显然伤得不轻。
“去回春堂吧,我爹是那里的大夫,我本是进山采草药的,皮毛我晓得一点,应该是皮肉伤,大抵不碍事的”
这倒是巧了,萝涩当即点头道:“好,这就去”
扭过头,她刚要唤升子,却见他重新掩好了陷阱,这次他学乖了,在陷阱边用小石子摆了一圈儿。
背起受伤的姑娘,两人下山,租了牛车往苦水镇赶去。
*
苦水镇,回春堂
坐堂大夫姓张,女儿恬妞昨个进山采药,一夜未归。他心急如焚,只因半夜有重伤的病人抬进堂中,医者父母心,他没法子狠心赶人出去,只得先救了人,再关铺出门,准备进山去找女儿。
“爹!”恬妞叫升子背着,她老远儿看到自己佝偻着背的老爹,正在上板关铺,忙出声唤了他一声。
张大夫闻声,立即抬头看来,见是女儿恬妞,立即倒腾着小步子蹿上,心疼道:
“伤着哪里了?快给爹看看啊!”
萝涩在边上道:“张大夫放心,恬妞是误采了陷阱,叫捕兽夹伤着了脚脖子,我已给她简单处理过了,劳烦您再仔细看看”
张大夫对着萝涩作揖到底,恳切道:“姑娘是救命恩人,老头儿就这么一个闺女,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萝涩哪里敢受他的大礼,偏身避过,虚抬一把道:“乡下妇人当不起您这一揖,快些进堂说话吧!”
“诶,好好,两位里边请——”
张大夫推了门进去,让升子把恬妞搁在一张躺榻上,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脚骨,左右看了一眼伤处,松了一口气:
“没大事儿,好好养几月,来年春就能下地了”
萝涩闻言心中大石落下,要是因为升子挖的陷阱导致恬妞将来瘸了腿,她心里总归过意不去。
恬妞满脸担忧,拉着自己老爹的袖口道:“好几个月?那谁给您做饭吃呀,我还得上山采药哩!”
张大夫无奈一叹:“饭爹来煮,总归不及你煮得好吃,煮熟总归不难的,草药之事……我问药商去买吧,也没其他法子了”
恬妞头摇得像拨浪鼓,反驳道:
“爹你心善,看病诊金能省就省了,药钱也很便宜,你要问黑心的药商贩子去买,咱们家还有啥进项,岂不是得喝西北风了?”
张大夫沉默着,显然恬妞说的是实话。
萝涩看到了张大夫的为难,心下盘算了一番,想这也是一条挣钱的路子,比起卖辣菜惹眼来,显得更低调些。
“张大夫,如若不嫌弃,采药的事交于我吧,您的饭食,我也包了”
恬妞眸子晶亮,嘴角挂起了笑,问了声:“恩人娘子可识得草药?听说你住在苦水乡,那里离镇上不近,我爹的饭口哪能劳烦你——”
“寻常一些的草药,我识得一些,再不济还有你教我,至于张大夫的饭食你不必操心,我三日来一趟也足够了”
张大夫与恬妞对视一眼后,笑道:
“若真能这样就太好了!我照着市价结算给你,一定不叫娘子你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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