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军来得很快,日行军近百里里,在朝鲜半岛这块山陡林密的地方,绝对会给兵卒带来巨大的压力。可是双眼已经通红一片的公孙康,完全顾不上那许多了。他满心想的,全都是攻破平壤,血洗田氏全族之后,让公孙度对自己刮目相看,更让自己的世子之位变得越发稳固。
朝鲜城,又名平壤城。传言始建于商末箕子避祸辽东之时,西汉武帝时期,汉军水陆两路攻入卫满朝鲜,在岭东之地分设四郡纳入大汉版图之内。昭帝时期,又罢临屯,真番二郡入乐浪,也就基本上形成了今天乐浪郡的管辖范围。
朝鲜城历史悠久,城墙高大,城防坚固,更有天堑高山阻隔。公孙康虽然雄心万丈,野心勃勃,但是当他看到朝鲜城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余大军,一路急行军,千辛万苦地赶到朝鲜城下的时候,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公孙康虽然性格暴躁,但在用兵作战之时却异常谨慎,盘算了片刻之后,果断下令命全军扎营休息,吃饱睡足之后,再做他图。
城墙上的田威,远远地看着辽东军安营扎寨,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心里面却在剧烈的翻腾着。纸上谈兵不过只需要一张嘴便可以,但是真到了战场上,即便舌灿莲花恐怕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深吸了一口气,田威缓缓地转过了身去,目光凝重地迈步走下了城墙。
“辽东军远来疲惫,公孙小狗又嚣张不可一世,孩儿愚见,今夜突袭敌营,或可一战而定!”
田光静静地听完了田威的打算,却是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拒绝了。
标枪一般笔直地站在田光身前的田威,目光里隐藏着一丝不甘,咬着牙又道:“父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田家儿郎的每一条性命都是宝贵的,谁死在这场战争中我都会无比的心疼!有机会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果,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尝试一下!”
田光依然在摇着头,沉吟道:“威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为父告诉你,看人,切莫只看表面!”
如同当头一棒敲在了头上,田威猛打一个激灵,满脸不敢相信地摇头道:“父亲,公孙康绝非谨慎之辈,否则也不可能穷兵黩武,不恤士卒的日夜行军!而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为兵家所为,我断言公孙康绝对不会想到一向谨慎的父亲会冒险出兵……”
田光站起身来,断然摆手道:“既然你知道为父一向谨慎,所以此事再也休提!夜袭敌营,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全军覆没,而且会大伤士气,于战事不利!如今朝鲜城内粮草足够大军一年嚼用。所以,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
田威依然一脸的无法理解,但是在田光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前提下,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是拱拱手转身欲走。
“等等!”
田光喝止住了田威,皱了皱眉补充道:“威儿你要记住了,自古名将统兵作战,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不假。但是,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定不会用险用奇。你,知道么?”
田威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面多少还有些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毕竟田光才是这朝鲜城的主人。
饱餐一顿之后,辽东兵又美美地睡了一觉,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次日一早,号角声响起,公孙康一身戎装站在朝阳下,手挥宝剑,目似饿狼一般地指挥着辽东兵,潮水一般地涌向了朝鲜城。
辗转反侧了一夜,也胡思乱想了一夜的田威,并没有睡好,眼圈都是黑的,又困又乏,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开始组织防御。
城下喊声如雷,城上箭如雨下,两方兵马没有进行任何的试探,战事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虽然有后方供应,但毕竟山高林密,而且盗匪丛生,粮草转运不便的前提下,公孙康必须要速战速决。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被乐浪军拉入到持续战中,陷足于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后世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皆无功而返,劳师动众,死伤惨烈,更是伤及到了国本,致使强盛一时的大隋,如同一颗流星般划过天际,成为了历史上的又一个短命王朝。
集合全国之力,都无法攻克的朝鲜城,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守城的乐浪军虽然大多都是新募士卒,缺乏有效的训练,但毕竟占了守城的优势,居高临下,又有守城器械相助。因此,公孙康闪电战的打算,很快就破灭了。
丛朝阳初升一直酣战到了午后,辽东军除了留下了一地的尸首,毫无成就可言。
公孙康远远地站在高坡上,嘬了嘬牙花子,心里面隐隐地生出了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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