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力越来越模糊了,记忆力越来越差了,大学剩下的时间越来越不多了。
早在四年以前,甚至再一个四年以前,或者在22+以前,是的,在我大学毕业的今年,我22岁。
我都没有想过我自己会独立到不占用社会的任何一个岗位,自己去创业,并且在我的大好设想中,我早已经把为别人提供工作岗位列在了我的事业线上。
那夜和往常一样的平静,父亲又打来了电话询问我找工作的事情了。
我告诉父亲说:“别怕,我们不急,急的是那些没有考入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父亲听后,笑了一声说:“儿子,这儿子我没有白培养,是啊,我们是名校,不急,谁还会和那些所谓的大学生抢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岗位,我们要绅士。”
我说:“父亲,我记住了。”
在电话的那一头,父亲又嘿嘿一笑说:“对于你的培养,就像是炒股,我经营了二十几年,终于没有崩盘,到了我翻盘的时候了,哈哈哈。好好干,有出息。”
我实在想不清楚父亲说的“有出息”是说自己的还是说我毛晨的,我只是对他说,不负父望。笑着回应了,那头在听到满意的答复后,已经挂了电话。
夜空依旧是比接电话之前黑了许多,我知道,是隔空说话的时间太长了,在那更黑的夜空中我好像可以清楚地看见父亲得意发笑的面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许多,眼睛已经要眯地快要粘合起来了,我知道这是父亲放心的安详,对我的他信。
我回味着最后回答父亲的那句“不负父望”,站在那六月的热风中眺望着上海的一大片角落。
身后的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依旧是一贯的动作,手里端着那只经过了无数次淋水,依旧没有被摔坏的杯子。
大伟告诉我们,这是上大学之前,他的女朋友送给他的杯子,说,寓意是一辈子。
但我一直没有告诉大伟的是:如果在十年以前,她送你杯子,代表的是一辈子,可是,在十年后的今天,她送给你的有可能只是悲剧,时代在变化,万物都已经复苏了好几十回了,一切的代表有可能都过气了。
大伟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是在和父亲谈论找工作的事情吗?”
我说:“是啊,都要毕业了。”
大伟缩圆了嘴,吮吸了一口水,说:“哦。”
我笑着对大伟说:“我们又不用多着急,都是名校大学生,一定会不负父望。”
大伟告诉我说:“知道吗?能创业的大学生才是不负社会所望,更别说就一个父亲了,你可以让多个父亲——懂吗?”
我的崇拜心一下子涌了上来,我说:“伟哥,你要干嘛?”
大伟说:“创业。”
大伟转过身去,发出了笑声,端着他的一辈子回去睡觉了。
我拉长声音在大伟身后喊道:“伟哥,创什么业。”
大伟的声音减弱地说道:“读——死——书。”紧接着是放心的呼吸声,粗壮的,放肆的声音。
十天后,我开始上路了。
在这十天里,上海的夏季越来越蔓延了起来,显著的特点是热不可耐。
我想,我至少是该回大西北避暑了。
这一路旅程我不想去乘坐任何属于公共或者国有的交通工具,我有了自己的私人坐骑。
因为我从小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一天我一定会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敞篷车并且在车的某一个座位上有一位可爱的姑娘,当然,这位姑娘也不是公共的,是我私人的。
我的坐骑是一辆全方位自动化的大范围视野的可以灵活到不污染环境的环保式的现代化工具,它是一部组装自行车,准确地说是一辆山地车。
这辆山地车陪伴了我四年,从大学开始我就和它在一起了,在陌生的城市,我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伴侣。
当年,我来到上海这座繁华的魔都,我遇见一个身手不错的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大学城的一个角落里他问我要不要山地车。
我告诉他说:“要。”
随后,他说:“走,带你去看车。”
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商量价格,就跟随他前去了,那个男人带我来到一个收费看管自行车的停车位。
他说:“都三百,随便挑。”
我问他:“这车是别人的,我不能要。”
他说:“这些车都属于我看管,就现在,随便挑。”
我说:“我不要了,谢谢。”
他说:“要不要都是三百块钱,别拿谢谢来体现大学生的综合素质,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我看着他的眼色说:“叔——”
他说:“别废话,不挑掏钱,我还要去寻找下一位卖主,忙着呢。”
我说:“叔,就那辆山地车吧,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的。”
他帮我拆掉了那辆山地车的锁推了出来,他停稳了山地车,在自己包里挑了一个和那辆车手把颜色不一样的手把,换上了。然后他问我说:“颜色合不合适,喜不喜欢,我这是形象设计,在包装,你对我的工作是否满意?”
我说:“叔——”
他说:“我和你没有关系,请叫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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