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边今日出行并不只是为了确认杨德江的家人是否抵达京城。
今日并非休沐, 朱边乃是打着去皇庄微服私访的旗号离开了刑部衙门,这才“恰好”赶在杨德江一家进城的时候, 将他们“瞧”个正着。
如今人看到了,朱边也就该去做“正事”了。
但朱边不知道的是,从他马车里下去的那个家伙,在城里绕了一圈便去了金刀卫下属的一处产业,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金刀卫都督潘五春。
听完这人的汇报, 潘五春立刻将事情记录下来, 上报给了皇帝陛下。
而这个时候,朱边刚刚来到皇庄附近。
如今的皇庄已经与年初的时候截然不同。
皇庄外围种满了果树,虽然还不够粗壮繁茂, 却也足以阻碍普通人的视野, 让人无法一眼看穿树林另一边的景象。
朱边的马车刚一靠近这篇果树林就被巡逻的禁军给拦了下来,冷冰冰地告知车夫:前方乃是皇家禁地, 禁止外人擅入,赶紧调头折返。
态度很不客气,但也仅此而已。
朱边下了马车, 来到这些穿着禁军衣袍的军士面前,笑呵呵地告诉他们,自己是过来走亲戚的,结果话一出口,便换来这些军士看白痴一样的鄙视眼神。
朱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存在不妥。
朱边正打算想法子自圆其说,这些军士却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妨碍巡逻,留下两个人与他周旋,余下的沿着既定路线继续前进。
留下的这二人也没跟朱边废话,直言道:“朱尚书,您也别编瞎话唬咱们了,您若是想进皇庄,回去向陛下求道圣旨便是,何必为难咱们。”
朱边不由一愣,“你们认得我?”
两名军士笑而不语。
看到他们的表情,朱边觉得这应该不是一次巧合,干脆道:“既然你们认得我,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皇庄我可以不进,但有些事我得问个清楚。”
“朱尚书,此处行的是军令,有些事,即便您问了,我等也不能作答。”其中个子稍高的那名军士拱手道,“您还是回去求一道圣旨,我等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就想问问,最近在这附近失踪的人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朱边只当没有听见。
自打入夏,京城外郊就时不时地有人失踪,京兆府尹那边一调查,发现失踪之人几乎都是在皇庄附近没的踪影。
京兆府尹觉得这事不太好办,又不想在不知事态严重与否的情况下惊动皇帝,就找上朱边,请他帮忙调查一下。
朱边也生了好奇,正好线人那边又通知他,杨德江一家即将抵达京城,他便两件事凑在一起做了,互相打个掩护,正大光明地翘了班。
听到朱边这么一问,两名军士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个子稍矮的那个直接抬起手来,指着自己两侧的果树林,“您看到这片树林没有?像您一样,被我们在树林外面拦下来的,撵走了事;若是不听劝,私自进了树林,甚至到了树林另外一边……呵呵,那就怪不得咱们了。”
朱边微微一怔,随即皱眉,“总不会和私闯皇宫一样处置吧?”
私闯皇宫,那可是死罪,杀无赦。
两名军士没有回答,只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职责所在,请朱边回去求皇帝陛下许可。
见两名军士口风很严,此事又似乎不那么简单,朱边便压下心中好奇,准备去宫里找皇帝陛下问个清楚明白。
但不等他转身回到马车,皇庄里面就奔出三匹骏马,上面骑着三个太监,为首的一人年纪最轻,似乎只有十五六岁。
“哟,朱尚书!”为首的年轻太监一看到朱边便立刻拉住缰绳,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下马,来到朱边面前,向他见礼。
“你是……”朱边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咱家姓黄,单字一个朋,在九千岁身边做事。”小太监黄朋笑嘻嘻地答道。
“黄内侍。”朱边想了起来,确实在欧阳身后见过他几次,只是他个矮,年轻,很不起眼,也没给朱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朱尚书。”黄朋半开玩笑地回应了一声。
这一声稍稍有些失礼,但黄朋年纪小,长相也不讨人嫌,身份又比较特殊,朱边也不是喜欢计较这种小事的,听到黄朋回应,只是一笑置之。
黄朋则继续问道:“什么风把您给吹这儿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你可知这皇庄附近经常有人失踪?”朱边眼睛一亮,马上反问。
“失踪?”黄朋微微一愣,马上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您是为这事来的?”
“正是。”朱边点头。
“这事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黄朋挠了挠头,“要不,您跟我进去看一眼,我慢慢给您解释?”
“能进去?”朱边不由生出些许讶异,转头看向一旁的两名军士,却发现他们的脸上并无惊容,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得走些手续。”黄朋笑嘻嘻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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