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的金水河周围一片漆黑,唯有水榭上挂着的灯笼闪着点点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泛出了淡淡的金色,随着微风吹拂,湖面上波光粼粼,那金色仿佛是中秋的月影,一河
被揉碎的梦,散去很远。
渐渐的,黑暗里出现了灯火,越来越明亮,脚步声渐渐可闻,不多时,不少人已经来到了水榭,灯影里照出胡太后的脸,眉头紧皱,神色间似有不舍。
“母后。”
她的身后传来周世宗的声音:“你答应过朕,要亲手处置了这煞星,可不能出尔反尔。”
“皇上,你也答应了哀家,不会用刀剑伤他。”胡太后转过身来,怨气浓浓:“他是你的孩子,哀家的孙子,即便你想要他死,也该让他死得舒服一点。”
周世宗闭紧了嘴,一言不发,胡太后双目逼视,不肯放松半分:“皇上,你身为天子,金口玉言,绝不会出尔反尔,是也不是?”
“是。”在胡太后的逼视下,周世宗终于点了点头。
“将皇长子抱过来。”胡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命令身边的韵仪姑姑将那小婴儿抱到她面前。红色的襁褓里,小婴儿睡得很甜,周围的声响仿佛都不能影响到他,眼睛闭得紧紧,一双小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胡太后将他抱起来,贴着脸亲了亲,心中有万千不舍
,这是她第一个孙子,而且是皇后所出,正符合她的心意,这可是她一直盼望着的皇长孙!
胡太后双手颤栗,那襁褓都随着不住的微微在晃动。
舍不得他,可又不能不舍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若是他真是有造化的,顺水漂走不一定会死,指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小命,总比用刀枪会更好一些。她眼睛盯住襁褓里的婴儿,想要这么一直抱着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越快将他送走越好,若是这消息传到了宫外,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或许就会在金水河边寻找
小皇子的踪迹了。
“娘娘,篮子来了。”韵容姑姑双手托起一个竹篮,里边放了一床红绫面的薄被,红得刺眼。胡太后心中冷笑,也不知道是谁准备的篮子,分明是有意而为之,现儿都已经是初夏,为何要放一床被子到竹篮里头,分明是想要让薄被吸了水变得更重,好将篮子拉着
坠到水中。她虽然在宫里住了几十年,可也不是一点常识全无,这点小把戏还想骗过她不成?
或许……胡太后抱着襁褓转头看了周世宗一眼,或许是他命人准备的罢?
她心中低低叹息了一声,为他谋得帝位,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抚养他长大,都不及他心中的狭隘一念。咬了咬牙,胡太后抱着襁褓举步朝水榭一侧的石矶走了过去,宫女们赶紧匍匐下身子,替她挽起长长的衣裳后摆。一步,一步,又一步,她从缓缓前行到飞奔到最后一级
石阶,犹如在一眨眼之间。她的衣袂披在了石矶之上,就如孔雀展开的屏风,尾翎上有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不住的变幻着它的色彩。她弯腰拱背,将襁褓放入竹篮之中,韵仪与韵容姑姑直起身来
,将水榭周世宗的视线刚刚好遮挡住。
就在这一瞬间,胡太后眼疾手快将那床薄被拽了出来夹在胳肢窝里,再将襁褓放正把那竹篮推到金水河里。河水“泼喇喇”响了两声,那竹篮很快就被推到了河水中央,在几点灯火的照映夏,摇晃了几下,很快就被那河水推着朝前边漂了过去。站在石矶与水榭旁边的众人都睁大
了眼睛望着那竹篮朝前边漂过去,开始还能见着一个提手,可倏忽间,却连提手也看不见了。
胡太后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在地,韵仪与韵容搀扶住她:“娘娘,保重玉体。”“端阳节水流湍急,这篮子放下去,还不用出皇宫只怕就已经沉了。”周世宗这才脸色稍霁:“母后说得没错,毕竟他是朕的儿子,怎么样也该让他体面的去了,尸身不该被
刀枪所辱。国师,天煞星已除,我大周国运应该无碍了罢?”
披着八卦袍的清瘦男子拱手行礼道:“皇上洪福滔天,天煞一除,天下太平,此乃大周之福。”
周世宗满意的笑了起来,探着身子朝水榭看了过去,见着胡太后依旧匍匐在石矶之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开口喊了一声:“母后,夜深露重,且回宫罢。”
胡太后抬起头来,声音凄婉:“皇上,哀家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周世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毕竟妇人之仁,不过是一个甫才出世的婴儿罢了,哪里来那么多祖孙之情呢。他漠然看了一眼金水河,河面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水榭悬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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