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管家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赞了一句:“沈小姐可真美。”
秦深回头睨了她一眼:“嗯?”
萧管家慈善地笑了笑,说:“先生与沈小姐俊男靓女很是般配,我一个过来人看得出来先生很爱沈小姐。”
“……”
是吗?
秦深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萧管家无声无息地离开,默默地回去做事了。
沈尽欢走到游泳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如今再看到这一池湛蓝的池水,心里倒是没之前那么畏惧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郑英奇打通电话,问问火儿的情况,只是电话刚接通,才说了不到两句话,身后陡然多了一道冷至冰点的声音!
“沈尽欢!我让你给外婆报平安可没准许你跟野男人通电话!”
说完,一只大手从她脖子后面探过来,一把将她手里的手机夺过去,沈尽欢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脸惊慌:“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后面啊?你吓死我了!”
“少给我转移话题,沈尽欢,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是不是仗着我宠你,所以愈发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秦深掐断电话,怒目圆瞪,他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结果却听见她和郑英奇通话!该死,原来她方才面上的笑意都是因为郑英奇!
秦深咬了咬牙,内心腹诽:去他大爷的岁月静好!
他这会儿恨不得杀了郑英奇!要不是看在薄千野的面子,他何以如此憋屈受气?!
沈尽欢瞧见他发怒的神情,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道:“我就是有点事儿要问问他,所以才给他打电话的,你别误会,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郑英奇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
“过多的解释就是掩饰!你不用再狡辩了!”
秦深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本就不太相信沈尽欢愿意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这会儿又听到了她给郑英奇通风报信说她一切都好,他更是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他紧握着拳头,目赤欲裂。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郑英奇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最起码要做到让我心服口服!你一背着我就给郑英奇打电话,还说自己心里没他?!”
“真不是那样的……”
“够了!沈尽欢你闭嘴!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秦深胸口剧烈起伏,他连连喘息,面色惨白。
“秦深!”沈尽欢眼皮一跳,暗叹一声不妙,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尽量软了语气说道,“秦深你别激动,我和郑英奇真没什么,你别自己气自己,陆医生说了,你不能动怒,这个时候你很脆弱,一旦被第二重人格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秦深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青筋暴起,他睁圆了眼睛,神情癫狂痛楚,他死死盯着沈尽欢,那目光恨不得将她绞成肉泥。
沈尽欢抱住他的腰,一只手不断拍他后背以示安抚,她吓坏了,没想到自己只是给郑英奇打一通电话问问火儿的状况竟然也会刺激到秦深,害得他发病。
“萧管家!”
沈尽欢眼见秦深越来越不对劲,急得连忙大叫。
不一会儿,萧管家从屋子里跑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和一杯水,她匆忙跑来,从瓶子里倒出两粒药放在手心里,仓促道:“快,这是定心丸,快让先生服下!”
沈尽欢接过药给秦深喂下,又亲自给他喂水,折腾了好几分钟,男人亢奋的情绪才逐渐消了下去,只是双目显得空洞无神,就那么死死地望着沈尽欢。
沈尽欢心中愧疚不已,萧管家在一旁扶住秦深,她忍不住说道:“沈小姐,先生不能受刺激,陆医生一再交代了的。”
“对不起。”
沈尽欢惭愧地低下头,早知道她不给郑英奇打电话了。
秦深好久才缓过来,面色苍白如纸,如同大病初愈。
他靠在白色躺椅上,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搭在椅子边缘,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萧管家见状则默默地退下了,经过沈尽欢身旁时,不由暗暗眯眼警告。
等到萧管家离开之后,露天泳池旁就只剩下躺着的秦深和站着的沈尽欢,两人之间气氛尴尬,沈尽欢这会儿心有余悸,生怕秦深还会发作。
“方才我吓到你了?”秦深悠悠地开口。
沈尽欢如鸵鸟似的缩在一旁,俨然犯了错的猫咪,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连连摇头:“没有,秦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用道歉,刚才那一瞬间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想到会失控,好在有定心丸。”秦深薄唇轻启,吐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明明上一刻他神情癫狂痛不欲生,下一秒就恢复了一贯的淡定自若。
这便是人格分裂症,若非亲眼所见,沈尽欢都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古怪的病。
“可是……秦深,这病真的治不好吗?你总不能一直依赖药物,万一……”沈尽欢欲言又止,她眉心紧拧,心事重重,秦深的人格分裂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尤其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常常无法自控,若长此以往,只怕会加重他的病情,等到了后期说不定会出现更加疯狂的举动。
秦深勾勾唇角,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他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这病根本治不好,说发病就发病,连个预兆都没有,许多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在发病时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人格分裂其实是精神病的一种,一定有办法治疗的,秦深,你要打起精神来,别自己被这病折磨垮了。”沈尽欢握住他的右手,目光坚定。
秦深茫然地看着她:“怎么治?”
“陆医生说过可以进行深度催眠,你的病是因为秦时去世对你造成了心理阴影,假如你能接受深度催眠,从那段往事中走出来,是不是就能好了?”
沈尽欢想起之前听陆子卿说过的话,她看着秦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秦深何尝不知道这病只有深度催眠加之长期的诱导和心理治疗才能慢慢好转,可他不能接受催眠,他心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很多黑暗的事情他从来不说,一旦接受催眠会担负很大的风险。
秦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了:“我不会接受催眠的。”
“秦深!”沈尽欢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只是接受催眠为了治病而已,你为什么不肯啊?难道你想自己一直被另一个人格牵制,每一次想要亲近我的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吗?”
“……”
男人薄唇紧抿,似乎有所动摇。
沈尽欢撑开他的手指与他紧紧相扣,趁热打铁地说道:“秦深,你得为我考虑一下,你不肯治病,如何保证往后不会伤害到我?你也说了,这病发作的时候自己会丧失知觉,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哪天你失手杀了我,怎么办?”
“不会的!”
男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一双黑眸死寂沉沉地盯着她。
沈尽欢见行之有效,便继续说:“你怎么保证?刚刚你不就失控了吗?”
“刚才只是个意外,你下次别想其他野男人,我自然不会失控。”
“……”
秦深的话直接终结了这一话题,沈尽欢无措地站在游泳池旁,真想一头扎进去。
人格分裂症一天治不好,她就一天不敢将火儿的事情告诉他,万一刺激到了秦深,他一怒之下伤害了火儿可怎么办?
……
秦深在浅水湾静养了两天,两天后精神大好,身体也基本恢复,除了左手暂时不能灵活活动外,其他一切与往常无异,要不是左手不能吃力,当真看不出来他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死里逃生。
在浅水湾休养的这两天林笙箫倒是给他来了好几个电话,不过都被他直接无视了。
沈尽欢见状也稍稍定下心来,只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想起秦深的病和林笙箫的纠缠,她也会忧心忡忡。
是日夜晚,消失了好些天的阿力突然来到浅水湾,跟着秦深进了书房,沈尽欢见到阿力骨子里担心他是叛徒会对秦深不利,于是小心翼翼地躲在书房门口猫着腰偷听他们的谈话。
“秦先生,我查到那三个杀手被暗杀了,死无对证,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指名这事是王金富做的,兴许是有人故意栽赃,想借王金富之名掩人耳目。”
“王金富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倒是没有,本本分分的,这件事不像是他做的。”
“秦美雪呢?”秦深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听不出来他心里头究竟在想什么,反而是沈尽欢在门外听得咬牙切齿,暗杀的事儿明明是王金富干的,结果阿力在秦深面前却故意混淆视听含糊其辞!说不定,他就是王金富和秦美雪派来的内奸!
阿力恭敬地低着头说:“大小姐应老爷子的要求回美国处理急事,离开有两天了。”
秦深半眯着眸子,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阿力身上,阿力看上去的确忠心耿耿,可他说的话却破绽百出,而且想要故意误导他,究竟是因为他的不信任所致,还是阿力就是内鬼?
秦深拧了拧眉,百思不得其解。
“秦先生,您派我去调查北海之事的幕后黑手,我查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我想,要么是对方手段太高明,要么就是幕后黑手潜伏在您身边,所以您根本察觉不到,我们也怀疑不到她头上。”阿力的声音不卑不亢,沈尽欢在门外听得心惊肉跳,阿力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怀疑秦深身边有秦美雪安插来的内奸吗?
“我受伤入院的消息何路做了保密处理,你也早就帮我除掉了秦美雪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可那天我出事后秦美雪却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点实在可疑。”秦深避重就轻地说道,他的心在这一刻竟然也变得紧张起来。
“秦先生,这并不可疑,因为有人与大小姐里应外合!所以才让您在海上遇难!”
阿力咬牙切齿,语气愤怒得好似要杀人。
秦深眯着眼睛:“你可有怀疑的人?”
“有!依我看就是外面的女人!秦先生自从遇上沈尽欢之后,时不时就会碰上生命危险,若说她不是命里带煞克了您,要么她一开始就是大小姐派来的棋子用来监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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