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和报纸被连番丢出房间,动静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一份红色封面的周刊在空中打了个旋,跌落在地,并在光滑的地面上朝某个方向擦了过去。杂志最终打在咖啡色踢脚线上,完成了一连串惊险的迁徙。
海姆达尔低头看着那份停在自己脚边,有些面目全非的周刊,斗大的标题横在展开的页面上,写着:钢铁鹦鹉王牌维力.丹勒夜会神秘女子,二人举止亲密,交谈甚欢。据传,该名女子乃丹勒的未婚妻,丹勒一掷千金为女子购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知情人透露,二人开始为婚礼做准备。
生怕读者们看不清似的,用泛光的金色圆圈勾出照片上二人的面部,当然没忘了脖子上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这是巫师八卦新闻的老风格了,但隔得远,具体看不清楚,可那姿势,貌似真的过于亲密。
即便全欧洲的巫师因怪病而惶惶不可终日,八卦新闻刊刊如期而至,据说最近这段时间各种八卦周刊的销量不降反增,充分说明了八卦对于改善人类精神世界具有某种重要的引导作用。
这下海姆达尔明白索尔杰尔为什么突然发疯了,换句话说,他很可能想通了维力.丹勒为何始终不肯露面。
海姆达尔正因这事感慨,有人走到身前,叫了他的名字。
海姆达尔抬头,一脸诧异:“大长老?”
朗格对他一笑,“你好。”
“您好。”海姆达尔忙道。“您来看索尔杰尔?”他觉得自个儿又废话了。
索尔杰尔的又一波怒吼戏剧性的响起,然后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帕尔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一次,他终于选择了置之不理。
朗格大长老面不改色的说:“我来看你。”
“看我?”海姆达尔傻眼。
“你好吗?”朗格说。
虽然有些纳闷,海姆达尔还是很快回答,“我很好,谢谢您。”
“有什么需要你就说。”朗格一副和蔼的样子。
海姆达尔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朗格与威克多非亲非故,克鲁姆家的人是死是活大长老根本不屑一顾,但他不介意为家族里的下一代出点力,尽管这份力最终可能不是用在下一代本人身上。
“谢谢您。”海姆达尔再度道谢,说不感动那就太假了。
然后看朗格貌似行色匆匆准备离去的样子,海姆达尔不禁问,“您不去探望索尔杰尔吗?”
“我又不是治疗师。”
面对朗格一脸的理所当然,海姆达尔哑口无言。
“你在看什么?”威克多已经看了他好一会儿了。
海姆达尔放下手里的信,坐到床边,抚摸他的头发,“醒了?感觉怎么样?”
“没有睡之前那么疼了。”威克多逐渐学着让自己坦然,与其顾及心上人的情绪而善意的欺骗,反令心知肚明的心上人更加郁结于心,不如适当坦诚相告,他们共同面对。
这是老爷经历了这么些天后最大的感触和收获。
海姆达尔注视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片刻后,突然说:“那个弗兰克,我觉得很有问题,不能再让他接触你们家的人,把他辞退了。”
“弗兰克?”老爷茫然。
海姆达尔被他的第一反应愉悦到了,在他嘴上用力吧唧了一下,以作奖励。
“就是戴面具,穿着孔雀蓝色巫师袍,对你祖母大献殷情的那个。”
“没问题。”老爷不假思索。
“……”海姆达尔一肚子话没了用武之地,心有不甘的说:“你不问问原因吗?”
老爷挑起一边眉毛,“辞退一个保镖还需要原因?”
海姆达尔又郁闷了,花钱的是大爷,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那就是说我要弄弄他,你不阻拦?”海姆达尔意味深长。
“别弄出人命。”老爷只担心不好收拾,随后又迟疑道,“……好像也不是不能,只要找对路子。”
海姆达尔哈哈大笑,“有你这话就够了!放心吧,不会闹出人命的。”不折腾他两下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随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宣布,“本庭暂且离开一会儿,晚饭之前回来,好好听治疗师和护理师的话,乖乖等本庭回来。若表现好,本庭的封赏那是大大滴。”
威克多忍俊不禁,“我一定乖乖的,阁下。”
斯图鲁松室长冷艳滴点点头,推窗化形离去,这两天尽翻窗户了。
餐厅老板一看海姆达尔进门,朝他指指后方,海姆达尔感激地打了个手势,并在吧台买了两小瓶价格公道的饮品,拎进了吧台后的包厢。
土耳其古灵阁巫师银行的行长纽伦跳下对妖精来说有点高的椅子,迎视步入房间的海姆达尔。
他谢绝了海姆达尔递来的巫师饮料,重新爬上椅子,与海姆达尔面对面。
海姆达尔拔掉瓶口的塞子,灌了一口樱桃味的气泡酒。
“您找来的时间比我预期的早。”海姆达尔微笑。
“能不来吗?”纽伦行长一脸幽怨。“再不来门丁绝对会从瑞士赶到土耳其,并要求和我决斗。”
门丁是瑞士古灵阁巫师银行的行长,年事已高,在妖精中颇具威望。海姆达尔自己的存款,隆梅尔和斯诺给的零花钱,逢年过节收到的贵重礼品,都保存在瑞士古灵阁,外祖母留给他的全部遗产也在那里。
“您真打算把苏黎世古灵阁的业务全部转到安卡拉的古灵阁银行?”纽伦小心翼翼的问。
这就是门丁要找他决斗的原因,妖精视财如命,固执己见,不太懂得变通那一套,再加上对方又是老资格的门丁,纽伦从没想过从门丁手中抢客户,自从接到海姆达尔的信以后就开始坐立不安。
“如果不那么说,您会来得那么快?”海姆达尔并不直接作答。
纽伦得到了答案,面上松了口气的样子,实际内心多少有些失落。
“我在信中请您查询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其实这个查询请求才是寄给纽伦的那封信的重头戏。
纽伦似乎也想通了这一点,不由得埋怨地瞅他一眼,同时把一份羊皮纸推了过去。
“这个叫弗兰克的巫师完全能够名列妖精最不欢迎的客户榜单前十位,如果他再这么肆无忌惮,早晚有一天能登上榜首。”纽伦的口气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
海姆达尔拿起羊皮纸,第一行写着姓名:弗兰克.福尔。旁边附着一张活动照片,照片中的人虽然在穿着上与现在有所区别,但那面具风格一如既往。
海姆达尔粗略扫了羊皮纸的全部内容,越往下越是震惊于妖精信息网络的细致入微、包罗万象。
“谢谢。”海姆达尔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收下这份信息量巨大的羊皮纸,在纽伦幽怨目光的包抄下,说:“不瞒您说,我确实打算把一部分业务从苏黎世转移到别的古灵阁。”
纽伦眼睛一亮,老资格神马都是假的,不能忘记,妖精比人类还现实。
海姆达尔装模作样的说:“请务必暂时替我保密。”
跑了好几条街,终于找到一个悬挂插翅膀的老式听筒招牌的巫师电话亭。
很快交了钱,按来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响了两下,布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好?是斯图鲁松先生吗?】布塔姑娘的声音有点发涩,显然不太习惯高科技。
“对,是我,布塔。你好。”海姆达尔很快说。
那边传来如释重负的叹息。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海姆达尔说。
【如果您说的弗兰克就是这个弗兰克,倒是查到几个地方,您一定会吃惊的,这里的地头蛇都听过他的名字,所以过程还算顺利,不过您强调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没有更进一步。】
“我们?”
【……对不起,我的能力有限,这件事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开展,甘特和菲欧娜帮了我。您可以放心,他们都是好人,是我上培训班的同学,不该说的我都没说过。】
布塔如今依旧在海姆达尔推荐的科索尔儿童基金会下属的年轻巫师培训班里接受系统培训,随着课业的深入,她和乔伊等朋友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乔伊等人继续留在尼古拉.叶若夫执教的课堂上,打什么主意不言而喻。本学年开学以后,布塔选择了不同的专业,离开了原先的课堂,与乔伊等人渐行渐远。
她口中的甘特和菲欧娜就是同一个专业的同班同学,是她新交的朋友。
“是我疏忽了,只给你一个名字就让你漫无目标的寻找,明知道你一个人就不该让你犯险,既然你认为你的朋友没有问题,对他们的好坏,我不会武断下的结论。所以你无须道歉,该道歉的是我。”
【您不要这么说。】电话那头的布塔激动地面红耳赤。
“我马上动身去保加利亚,等我到了再说。”
约好碰头地点,他们同时挂掉电话。
TBC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程度居然喊虐,太虚了,不过木事,虚啊虚啊的就习惯了,灭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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