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骨二枚焚之则死,食之可却邪病。
之所以此时才看出师父的真身,只怪我修行太浅,若论起师父的修为,少说也有万年以上,我一只不足千年道行的小妖,即便知晓了他的命门所在,也无力与之敌对?
正思量间,结界俨然已经撑之不住,它剧烈的震颤着,几欲龟裂,我见情况不好,急忙撤了结界,飞身欲跃下圆石。
结界因我而生,却也与我相连,一旦破裂,我亦会为之所伤,既然明知法力不敌,我自然不会傻得与之硬碰硬。
横公鱼乃是水中神兽,若与他在水边斗法,我便是连那千分之一的胜算也无,自然不愿恋战。
可惜我的如意算盘打得虽精,却也轻而易举的被师父看破,他旋身舞动袍袖,白色的衣袍在飞溅的水花中摇摆不定,竟好似鱼尾一般活灵活现,煞是好看。
原本还张牙舞爪扑向我的水龙,霎时仿佛被抽了骨的肉皮,哗啦一声,瘫软下来,我躲闪不及,淋了个透心凉。
不等我抹掉脸上的水渍,银白色的水柱已经打着旋子向我冲来,水柱的中心为空,从我的方向看去,师父正立于当中,纯白色衣袍竟然滴水不沾,干爽得上下翻飞,好似粉蝶起舞。
我本能的转身就想跑,突然感觉左侧有寒风猛烈袭来,顿时心惊得大骇,这中空的水柱定是想引我自乱阵脚的虚招,左侧袭来的万股水刃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心中默念口诀,我在周身皆撑开厚重的结界,我是师父一手教出来的得意之徒,有何优缺皆逃不过师父的眼,今日我且与师父赌上一赌,正好也让师父验验,我到底够不够格出师。
管家世代皆善于结界之法,这一代又尤以我最为出众,危险当头,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技能,实属明智之举。
拼命一搏之余,犹好似听见了师傅的朗朗笑声,该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罢。
我撇除杂念,身子猛然一沉,整个人都趴伏在*的圆石之上,平素我修习得最差的便是遁行之术,今日却只能凭它救我一命。
行,则逃出升天,那是我福大命大;不行,则命丧于此,乃是我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
双手凭空勾画着结印,我嘴里默念着平素怎么都背不熟的石遁咒,可喜的是,这是修习遁行之术以来,我背得最顺口的一次。
与师父醇厚的法力相比,我们之间犹如天壤之别,结界能支撑的时间极其短暂,我来不及收回结界便已使出石遁之术,与小命呜呼相比,受伤已经算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初次成功应用石遁之术,难免位置掌握的不够妥帖,虽然避过了致命一击,我却也没能逃得太远,不过这也足矣了。
环顾四望,皆是参天古木,旁逸斜出,郁郁葱葱,林间浓雾腾腾,缭绕不去,几丈之内,尚能辨别一二,几丈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心底微凉,若没猜错的话,此地便是雾林了,看样子我仍然置身于天瀑的余脉之内,口中腥甜发痒,我忍之不住,俯身吐出了一口乌血。
所幸刚才支撑结界之时,我并未使出全力,不然现在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拭去嘴角蜿蜒的血迹,我把心一横,摸索着向雾林深处走去。
据三哥说,雾林迷障甚多,幻境重重,且还有老妖王当年所设的各式生死阵法,可谓是有来无回的断魂之地。
然几千年来,不信邪者络绎不绝,可惜入者济济,出者却一个也无,天长日久皆是如此,慢慢大家也就失了这份猎奇之心。
背后不远处就是水声震耳欲聋的天瀑,既然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我索性就探一探这传说中有来无回的雾林罢。
当年我虽惰于修习法术,却偏偏喜爱这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就连子墨也对我的悟性自叹不如,但愿今日我能活着走出这里。
一路渐行渐远,我已经完全听不见天瀑的水声了,只是眼前仍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异兽的鸣叫,林间寂静的只剩下我簌簌的脚步声。
我怎么都想不通,师父对我言传身教多年,为何偏要等到我有所成的时候才动手,这样不是作茧自缚吗?他到底缘何要如此做?莫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刚才结界为师父所破,我内丹亦随之受损,索性盘腿坐于树下,运用万妖决的心法来调理内息周转,修复内丹的创伤。
既然走进了这里,我并不打算马上离开,当然,可能我想离开也未必离得了,不如就静下心来,先调理好伤势,再做打算不迟。
万妖决的心法与任何修行的心法皆有不同,要想修习此心法,还得须有因缘际会才行,因为它需在内丹之外,再修出另一个内丹,方可以修习此心法。
我本没有那个潜质,但借了子墨的光,承着他的修为在体内又结出了另一个内丹,恰可以修行此法。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顺畅,想来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起身抖落衫裙上的残枝败叶,我举步向密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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