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贝德蒙在黑暗中悠悠转醒,他感觉全身如同撕裂,身上的衣衫早已不成形状,竟是连转动手指都绵软无力,手下水流漫过,所幸冰凉一片,隐约是雪狼之牙的形状。
“布……莱克,”他嘶哑着呼唤,却只听到空旷的回音,和断断续续的水流声,于是咬牙静下心来,等待身体恢复。在漆黑和绝望中苦熬着漫长的时光,贝德蒙虚弱地计算着时间,终于在第三天夜晚的时候,他终于能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于是别上雪狼之牙,艰难地向着前方找寻自己的伙伴。
水声渐强,四周弥漫着湿润的气味,手扶之处触手满是苔藓。原来深渊之下,竟然有一处汹涌的地下暗河横穿而过,两人中伏恰好摔入河流之中,虽被河流冲击而彼此分离,但毕竟侥幸不死。未料想塔下竟藏温暖河流,因此罗伯特也并未再设伏击,也算得是一桩幸事。
贝德蒙心下一动,寻着河边歇歇停停,找寻了数个钟头,补充了几口甘甜冰凉的河水,感觉身体恢复了七八成。于是又朝着反方向急切寻找,来回数趟,终于在暗河上流望见一线微弱的银光。
“布莱克!”贝德蒙大喜过望,不顾自己伤口刚刚结疤,猛地跳入冰凉的河流之中,向着对岸的银光奋力游去,然而待到近前却发现是深深插入河岸之中的艾比利。
他拔出艾比利,焦急四顾,终于借着剑光看到满身染血的布莱克俯卧在河岸上,而一条漆黑的小蛇正牢牢地紧咬着她原本如雪晶莹的小腿。贝蒙德心急如焚,失声怒吼,他猛地拔剑、跃步、冲身上前,手中斩剑一而化二,挥出一道银色光芒,将那不知名小蛇一劈为三,紧紧地一把抱起昏迷的朋友,眼中泪水如同断链般滴落在女孩满是血污的脸上。
“等我死了……在哭好吗?”布莱克艰难地睁开眼,“刚才那剑的声音,好像菲莱.因哈特之剑。”
“你爷爷说真正的力量是守护,”贝蒙德泪落如雨,“可我什么也守护不了。”
“有酒吗?我好冷。”女孩嘤咛一声,痛苦地扭着眉毛,她的小腿渐渐变成了淡淡的紫色,“要不然,说说你的故事吧,贝蒙德,我还不知道……不知道你来卡拉德,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我对你无话不说,可我总是看不穿你,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我今天给你说,以后也给你说,天天说,说到你烦为止,睁开眼睛好好听我说,千万不要闭眼。我曾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亲死去,我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贝德蒙止住眼泪,撕下自己的上衣搓成绳索,将气若游丝的女孩背负在背上,腰间别上雪狼之牙和艾比利,一步步走向暗河,“我要带着你走出去,让你听着我的故事,和我一起活下去!”
“我的祖先是极北大陆的诺德人,世代是骁勇的战士和贵族。在30年前,我的祖父贝德蒙.比荷夫.特兹追随诺德战神岗定入侵了斯瓦迪亚,杀死了我的外祖父阿雷德.诺萨穆,让我的母亲欧若雅成为了奴隶——然而我善良的父亲不可自制地爱上了她,为着这份沉重的爱,我的祖父和许许多多的人死在了战争之中。”贝德蒙趟过汹涌的暗河,咬得自己嘴唇流血不止,刺激自己疲软的双腿,一步步拖着步伐向着河流下方走去,“听着我的故事,不准死!”
“我好冷……贝德蒙。”
“没事的,我继续给你说故事。”贝德蒙的双脚在坚硬的石砾上早磨出了血,然而他忍着刺骨的疼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我的家族被一名叫哈劳斯的斯瓦迪亚贵族给击败和粉碎,我的祖父战死了。而哈劳斯的复仇不止于此。他埋伏在我祖父葬礼的山谷外,对前来吊唁的诺德人发动了第二次伏击,险些刺死我们的王。于是震怒的陛下废除了比荷夫家族的封地和爵号,将我的父亲称为‘耻辱的欧德曼’,贬斥我的父亲和母亲到克温村,成为卑微的农民。”
“嗯……你好苦,贝德蒙。”
“我自出生以来,就面临着邻家孩子无尽的羞辱和欺负。而我的父亲总是默默地看着我被其他孩子打到在地,因此我小的时候对他有着刻骨的仇恨。直到有一天,我半夜因为全身的伤痛而哭醒,爬起身来,看见我的父亲出神地站在柴屋之内,对着墙壁之上的一面旗帜和斧头泪流满面,病弱的身体因为咳嗽而颤动不已。”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我在身后。突然紧紧地抱着我,用泪水染透了我的衣衫。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父亲是如此苍老而脆弱,于是我一瞬间就原谅了他。”
“我的孩子,他说,将那面绣着雪狼的旗帜和斧头递给我。你要记着,我们来自海的那边,我们是比荷夫雪狼的后裔,不是农夫,是天生的战士——我们世世代代向着南方大海迁徙,终于来到斯瓦迪亚,因此我们绝不回去。我曾想让你做一个平凡的农夫,但我每日每夜都梦见你爷爷的面容,因此,我不能让雪狼的故事在我的身上终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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