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极目光落在关天养身上,温和地道:“小兄弟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关天养朝李延极拱手一揖,才说道:“李前辈容禀,我等强闯山禁实非得已。在来的路上,我们偶然听说一众散修纠合一道,要来重极门闹事,说是为了什么龙鳞。姐姐说兹事体大,要尽快禀知重极门前辈知晓。我等这才昼夜兼程赶来,不料竟不得其门而入。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强闯山禁,以期能将消息尽快传递上来。却不想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李延极微笑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二位有心了。”神情间分明十分的嘉许。
旁边有人质问道:“是这样吗?”
关天养对这般直咄咄无视宗主权威的行为极为恼火,猛地回过头去,怒瞪着那人道:“那你以为是怎样的?”
那人被呛得一窒,不知道该如何问话。
又有人道:“鲁师兄无视门规,回护外人,自该受罚。这是没得说的!”
关天养哈哈笑了起来:“我等已来领罚了,又何来鲁前辈回护之说?”
那人立马又没了话说。
再有人站出来道:“你们是你们,鲁师兄是鲁师兄。他回护你们在先,而你们领罚在后,嘿嘿,想必是为了帮他逃脱处罚吧?我重门门门规森严,岂能容你们儿戏视之?”
关天养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可笑之极。”
那人怒道:“你竟然说我可笑?”
关天养连正眼也懒得看他:“如何不可笑?我等不过是外人,重极门门规又与我们何干?”
“你,你……”那人气人竟连话也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关天养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再搭理。却不想依旧有人不依不饶,站出来道:“你既说重极门门规与你无干,那又为什么来领罚呢?这岂非前后矛盾,可笑得很?”
关天养高声道:“那是我等尊敬重极门,尊敬李宗主,尊敬鲁前辈。倒是你们,拿着这么点小事大作文章,既无丝毫尊敬之心,怕是还别有居心吧?”‘别有居心’四字咬得特别的重,又用原力送了出去,广场的数百人莫不听得清清楚楚,乍然色变。
“好个黄口孺子,我重极门议事之际,岂由得你在这里大放厥词?来人,把他们给我赶下山去!”
立马就有人喝道:“张师弟,宗主还在呢,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那人立即站起身来请罪,说自己是为了维护门规,一时情急忘了规矩,请宗主谅解。
李延极一摆手,示意所有站着的人都先坐下,侃侃地道:“两位小朋友大老远的赶来,就为向我们报信,以使我等早有防备,免遭了歹人暗算。其情可嘉!”说着,对关卿云和关天养抱拳道:“鄙人在此代表重极门向二位道谢了。”
关卿云和关天养忙站了起来,连说不敢。
李延极又道:“若是因此而处罚二位,试问,从今以后还有谁敢与我重极门结交?事情一旦传将出去,岂非置我重极门比之于魔道更无情无义的境地?不知众位以为呢?”
许多人都高声道:“宗主言之有理,我等深为赞同!”
李延极道:“赞同就最好。至于鲁师弟么,他的做法确实不当,有曲意回护之嫌。依我看来,剥去进道院主职使便足以惩戒其过,罚去清风洞思过这一条就可免了!”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人反对了,说:“禀宗主,二位小朋友之心诚然可嘉,但鲁师兄又岂是‘曲意回护’而已?若不加在严惩,便有那等心怀不轨,甚至与魔道有勾结之辈便也会效法。如此一来,岂非将我重极门置于危亡之地?还请宗主三思!”他的话一完,就有好多人都站起来,道:“还请宗主三思!”
关天养分明看到李延极的眼里掠过一丝愤怒,而他也当即明了:李延极和鲁长恭是一个派系的,这些反对他从轻处置鲁长恭的人又是一个派系的。坐着看热闹,不言语的又是另一个派系的。心下不由暗道:“看来重极门也像朝廷里当官的一样,都有派系,眼下正是借着龙鳞这一事掀起派系之争,再借着鲁长恭这个由头进行派系的倾轧。唉,一个个都是修仙的人,怎地用心还这般龌龊呢?可真教人寒心!”暗叹了一声之后,又想道:“鲁前辈也真是的,怎地在这时候让人抓住了小辫子呢?这下好了,这些人就趁势而上,要将他踩死……他都是为了我们才犯的错,我要该怎样才能救他呢?这可真是麻烦……”
山下又传来长眉道人的声音:“李宗主,你重极门利用非常手段得了龙鳞,想来不久就能强化出一件无上仙器了?这等几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事,李宗主为何关起门来做呢?何不效法当年的玄武宫,大开山门,也好让我等散修见识一下什么是龙鳞,什么又是仙器……”
李延极只当没有听到,倒是有人忍不住冷嘲热讽地道:“遍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重极门得了龙鳞,倒是我们自家人,连龙鳞是什么样的都没有见过!只可惜了千影门上下几十条人命,竟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有人道:“宗主,说来我等也是重极门一脉,不是外人,你如何就不肯将龙鳞拿出来与我等一睹呢?千影门已经被诛灭了,我等再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还望宗主能够以大局为重,给我等一个明白。”
“是呀,毕竟龙鳞是我重极门之物,而非宗主一人所私有。既是公物,那就该交出来由大家共同保管。旁人要来夺,我等就该一体同心协力保护。大家说是不是?”
许我人都起了哄。
坐在关天养一侧的年轻人道:“众位长辈还要宗主说多少遍?龙鳞是乾坤庭追回的失物,已经还给了失主,并非我重极门得了去。难道宗主还会骗大家不成?”
“既是如此,宗主为何不愿请来失主证明?”
年轻人冷哼一声道:“漫说宗主也不知道失主是谁,便是知道,也不能将人陷于危地!一旦众位知道他是谁了,嘿嘿,人家还岂能有性命在?”
“苏千羽,你什么意思?暗示我们会谋财害命吗?”
“苏千羽,长辈说话,哪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
“苏千羽,我等不过是要此人站出来以证明宗主的清白,哪容得你在这里胡乱猜测……”
面对汹汹的指责,苏千羽也是敢怒不敢言。
关天养见了,轻声问道:“姐姐,这个苏千羽是谁呀?”
关卿云道:“李前辈座下二弟子,人称‘千羽神鹰’便是他了!”
关天养哦了一声,不由又多看了这位‘千羽神鹰’一眼。
有人实在看不惯众人拿话挤兑苏千羽,就道:“众位前辈何必无端指责苏师兄。连乾坤庭杨座主的亲笔手书你们也不信,便是宗主知道失主是谁,又将他请来了,你们一样会置疑!”
关天养也暗道:“这人的话很是有道理,连杨纵的话也不相信,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我若是站出来,他们岂非要说是李宗主找来的托了?这些人呐,用心可真够险恶的……”
“呵,汪遥麟,照你这般说来,我们都是在无事生非了?”
汪遥麟冷笑道:“是不是无事生非你们自己清楚!”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呀,宗主,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么?”
汪遥麟怒而站了起来,道:“这不关我师父的事。韩师叔,还有其他师叔师伯们,我们都是重极门下,何必相煎太急呢?”
“相煎太急?”好些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凭你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叫相煎太急么?”也有人说:“好嘛,这就是指责我们在逼宫了……”
李延极依旧不急不躁,不恼不怒,温和地道:“大家先不要吵,这样吵来吵去都十多天了,有意义么?”
“是没意义,可是宗主,你总得拿话来说,千影门被诛灭,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延极声音陡地提高了几分:“你们还要我说多少次?嘿嘿,都是自家师兄弟……”说到这里,又生生地打住了,重重地叹了口气,负手而立,望着天空道:“都这样僵持了十多天了,再耗下去也没有意义。散修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这个问题若再不解决,我重极门怕是,怕是……王师弟,你说吧,这事要如何处置你们才满意?”
被点到名的王师弟没有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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