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文远依旧去御书房送奏章。朱时泱自然不高兴,只吩咐门口的两个侍卫,见他一次就把他扔出宫去一次,直扔到他不再回来为止。陆文远何其有耐心,便和那两个侍卫一遍遍地磨,人家把他扔出去,他便又自己慢慢地走回来,紫禁城虽大,一天下来,也能有好几个来回。
如此三五天过去了,那两个侍卫一开始还对他横眉冷对的,后来见他实在执着,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彼此搭讪了两句,也便渐渐熟了,一来二去,“扔”便成了“请”,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宫外走,两个侍卫见陆文远疲累,有时还会帮他分担手里的奏章。
再后来,三人的关系已到了“请”也不好意思再请的份儿上。两个侍卫见陆文远一介文弱书生,连日折腾下来,弄得形容憔悴,消瘦不少,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怨皇上不近人情。加之朱时泱最近对这事管得松了,便也乐得装起瞎来,对陆文远的存在不闻不问。陆文远便又继续在门廊下的花丛里等着了。
这一日,朱时泱正在窗下看书,突然听见桂喜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嘻嘻哈哈的,不知在跟谁说笑。
朱时泱一时好奇,推开轩窗向外一看,正看到桂喜往门廊下的花丛里递了一杯茶。花丛里的那人接过去,露出了一角衣袂,是绯色的三品朝服,朱时泱闭着眼想都知道是谁,当下气得书也看不进去了,阴沉着脸踱到门口等桂喜。
过了半晌,桂喜果然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嘴角边还意犹未尽的挂了一丝笑意,平时跟自己讲话也没见他这么受宠若惊过。朱时泱强压了怒意,清了一下嗓子,以引起桂喜的注意。
桂喜果然被吓了一跳,惊问道:“皇上,您不进屋歇着,在这站着做什么?”
朱时泱一脸阴森地看着他,一挑眉毛道:“等你啊。”
桂喜露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半晌,才嗫嚅道:“等……等奴婢干什么?”
朱时泱立时怒道:“你说等你干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朕宫里的茶,是能随便拿给外人喝的吗?”
桂喜终于知道皇上指的是什么了,扑通一声跪下了:“奴婢……奴婢……”
朱时泱哪里肯给他分辩的机会,继续指责道:“朕不是让你们把他给扔出去吗?这么如今还在这里?朕的旨意都敢违抗,我看你们是脑袋也不想要了。”
桂喜连忙分辩道:“皇上息怒啊。那陆大人实在是太可怜了,今日午上有几次差点被热晕过去,奴婢实在不忍,才私自拿了一杯凉茶给他喝的。”
朱时泱口不择言道:“狗奴才,你可怜他,怎么就不可怜朕?朕一天到晚被他烦得要命,连书都看不好,觉也睡不好,你却拿茶给他喝,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桂喜素知皇上孩子心性,凡事有理没理,都要争个上锋不可,便放低了语气道:“皇上息怒,都是奴婢的错。但陆大人最近确实没什么越轨的举动。那两个侍卫,这段时间天天扔他,也都扔熟了,这才不忍再扔了的。奴婢瞧着陆大人,天天在门廊下呆着,连个阴凉地儿也没有,只为让皇上批个奏章,皇上若是不愿见他,差奴婢送进来也行,只别再为难陆大人了。陆大人实在太可怜了,皇上您若不信,出去看看便知。”说完,便缩着脖子跪在地下,忐忑不安地等朱时泱发落。
朱时泱哼了一声,只道这陆文远也真是本事,能让宫里两个侍卫甚至桂喜都站到他那一边去。既然你们不肯为难他,那朕便亲自去为难好了。当下抬脚跨过门槛,寻进了门廊下的花丛中。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