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沉向山头,将地上的剑影拉成一道细长的痕。
河不醉倚背靠崖边高大的巨石,望着天边绯红如血的晚霞,听着耳边疏落呜咽的风声,又想起那片苍茫的沙海和悠悠的驼铃。
大漠的天是娃娃的脸,不知何时就会气温剧变,来上一场爽歪歪的黑沙暴或白毛雪,所以那里的人都会听风。闭上眼,仔细听,就能从那些来自远方的声音里分辨出四季冷暖、雨雪风晴。
正如现在,风中隐隐飘来一阵细碎的响动,由远及近。
河不醉拔出剑,从巨石背后闪出身来,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人。
“呀!”岳卓见到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黑衣男人身后一躲。
唐故里银针在握,冷声问道:“高尊大人怎么在这儿?”他还以为吊桥的守卫都清理干净了呢。
“等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啊。”河不醉淡淡道,“溪春呀,宗主今日大婚,本座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贺礼,不如......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尾音还未落地,人已举剑攻来。
唐故里反应极快,当即一甩左手,瞬间发出五道银光,直冲对方面门而去!
河不醉瞳孔一缩,在半空中悬腕挽花,如狂龙捣海般舞剑而挡,叮叮当当扫落几根银针。正要顺势而下,便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乌漆墨黑的竹筒状物......
他差点一头栽土里。
哥们你手里拿的丝不丝传说中的违禁品?!
“唐门的......暴雨梨花针?”
“这世上已经没有唐门,也没有暴雨梨花针了。我这是改良版的暴痒菊花针,增强了远程打击力,一击瞬发七十二针,一旦刺中便会菊花奇痒,中毒者能活活把自己挠死。”
河不醉狂退三丈远。
唐故里掂了掂手里的暗器,慢悠悠道:“原本是想拿来伺候宗主的,看来高尊大人想先尝尝鲜啊......”
“咳,那个...本座最近减肥,这等好物还是留着给宗主他老人家享用吧......”某人咽了口唾沫道。
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别说是他,就连全盛时期的江莫愁也没把握在暴雨梨花针下全身而退。即便唐家已被铲除多年,但只要在江湖上提起这种惨无人道的杀伤性武器,没有哪个不心慌肝颤的。
何况对方手里的玩意儿......比他妈暴雨梨花针恶心多了。
见对方终于肯摆出谈判的架势,唐故里便冷笑着收了手。
这便是现实,谈判的前提是你手上有令人忌惮的筹码,否则谁会和你坐一张桌子上浪费生命?靠拳头都拿不到的东西,还想靠口水拿到不成?!
“劳烦高尊把桥放下来,让岳卓到悬崖的对面去。你若想打架,我奉陪。”
“呵呵,把桥放下去,是让这丫头跑走还是让正道的人进来?”河不醉眯起眼看他,“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你与唐雁龙有联络,还和武林盟有瓜葛,如今竟敢公然叛门,还拉本座下水?”
“不要提我三叔!”对方眼中骤然晕开一片血红,“河不醉,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如果不是为了配合武林盟的动作,他何需忍到今日?!
“三叔......你是唐故里?!”河不醉一怔,“原来如此,唐家少主没死,还潜入到碧落谷里,真是有心了啊。”
“老天留我一命,就是为了看着鬼门覆灭,看着池月死无葬身之地!”
河不醉冷笑:“你想得美,当宗主白痴吗?他早就起疑心了,否则何必命你看守岳卓!有饵才能钓鱼啊。”
“那又如何?”唐故里眼神毫无松动,“池老魔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真正的大鱼。”
“什么意思?”河不醉皱起眉。
“呵,等到了地狱,你再去问他吧。”对方突然出手,将暴痒菊花针指了过来。
尼玛,说好的和平洽谈呢?!河不醉骇然一惊,敛气拔身向后撤去,唐故里却疾步上前,猛地扳下巨石上的机关。
这里是碧落谷通往外界的隐秘之路。两道悬崖相距足有二十余丈,仅有一条六尺宽的木桥相通相连。这座桥可以说是鬼门宗的后路,只有危急时刻才会启用。
眼见对面的悬崖上现出了隐隐约约的人影,高尊大人急火燎心。
尼玛姓唐的敢不敢选别的出口跑路?!这要被正道夺了桥,引狼入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宗主他老人家肯定会不开心的表演手撕群狼,顺便再撕了自己......
“走!”桥头被绳索慢慢拉起,唐故里猛地把少女往外一推,转身迎上河不醉的攻击。
“唐大哥和我一起走吧!”岳卓站在悬崖边,回头喊道。
“别管我,快走!!”
“唐大哥!!”
“再他妈不滚拿针扎你!!”
小丫头飞也似地跑上了桥。
河不醉与唐故里对招两次用暴痒菊花针晃过,几番吓得够呛,却发现对方都没开启机括。
“你......是不是射不了?”他猜测道。
唐故里额暴青筋:“放屁!射你身上浪费。”
河不醉表情复杂:“你就那么想射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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