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方才住手,似乎也畏惧这少年,讪讪笑:“子初兄,别介,别介嘛!是我父亲叫你来的吧?好说好说!”
姜儿迅速躲到角落,拿茶往肩膀上泼,顿时白烟窜,又痛得她龇牙咧嘴。
神仙打架,她不掺和,其中一个还不是生人,魏凉。
魏凉只顾瞪姜夕英,握刀的手没撤,冷声:“你也知道姜伯父在找你啊!堂堂名门贵子,却流连花间夜不归宿,姜宅寻了你整夜!伯父这才不得已找上我,让我把你拽回去!”
少年的声音很大,震得房梁都抖了抖。
还睡的那些人也醒了,认出了魏凉,都变了脸色,屁滚尿流的往外跑,毕竟魏小将军一柄刀,能捅天庭一个窟窿。
姜夕英抹了把脸,方才的癫狂不见,冷静下来,也是翩翩贵公子,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魏凉。
二人年纪相仿,从前都做过燕公子的伴读。
姜夕英侍奉过儿时的公子照,魏凉侍奉过儿时的公子烈,于是打小,二人算有些交情,不过不是和睦。
关键是打那后,魏凉的刀就追着他砍,虽然没动过真格,他还是本能的,看见魏凉就憷。
“子初,我这就滚,滚回去好不好?你放下刀,我这就回去给我父亲交代清楚,欢迎监督,监督……”姜夕英耍了个滑头,从魏凉胯下一滑,就往门外跑了。
显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魏凉叹了口气,收刀入鞘,余光捕捉到角落里一抹倩影,没被他吓跑,倒是难得。
“是你?”魏凉看清那人容貌,先是一惊,继而连忙转过身,“你……先把衣服穿好。”
姜儿没好气。她也想穿好,但肩上的烙印火辣辣的疼,一穿衣,就跟要揭了皮似的。
似乎意识到女子受伤,魏凉不得已,迅速一瞥:“茶叶可紧急处理……不是你那样浇水。”
姜儿看着少年拼命不敢瞧的样子,生起逗乐之心,语调一娇:“妾不会呀,小将军帮帮妾嘛。”
这一声小将军,唤得魏凉手一抖,差点没握住刀。
“你,你过来。”魏凉磕了个结巴,他低下头开始鼓捣,煮了浓茶,然后扇着冷却(注1)。
姜儿扭过去,将雪白的肩膀递到他眼前,憋笑憋得紧。
魏凉哪里知道她在憋笑,他头都快低到胸前了。
似乎暗暗给自己打了把气,魏凉提起一锅凉酽茶,凭大致方位,猛地往女子泼去。
哗,姜儿顿时成了落汤鸡。
这一泼劈头盖脸的,衣衫发间都是茶叶,灼伤确实好受些了,人却根本欢喜不起来。
“擦,擦些膏药,就应是无妨了。”魏凉摇摇晃晃的起身,要走。
没想到嬷嬷领着一群女伶冲了进来,看魏凉的眼睛发光:“小将军难得来我乌衣巷,别急着走啊!”
嬷嬷朝姜儿刮了一眼,身子朝魏凉贴去:“她绿水巷的女伶好,我乌衣巷也不差啊!小将军不妨瞧瞧,来来来,姑娘们过来!让小将军掌眼!”
顿时呼啦一声,十几个环肥燕瘦的女伶拥过来,围得魏凉水泄不通。
魏凉诨号:小将军。
虽然他还未弱冠,未进仕途,但因为他兄长是大将军,他又整天将保家卫国挂在嘴边,故得京中戏称,小将军。
这样的少年英雄,岂止是好相公,就跟扔进饿狗群里的包子一样,谁见着了都馋。
姜儿在旁边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正准备欣赏一下,所谓群狗抢包子的场面,没想到头顶凉风一割,刀光就闪了过来。
原来魏凉长刀出鞘,抡着往诸伶头顶一挥,破空咻咻,最后砍入两侧花梁里,满屋木屑红漆簌簌往下掉。
诸伶吓得胆战心惊,这下哪里管得抢包,顿时做了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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