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小赵氏下意识看了女儿一眼,想拿礼单来看, 才知对方只送来一个长盒子, 并无亲朋之间腊八送礼惯用的腊八粥和吃食点心。
香荷在小赵氏的吩咐下接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赵氏打开一看, 却是一卷画轴。
崔丰玻这时来了兴致,伸手取过, 打开一看,却是一副新画的雪中美人赏梅图。画中美人身着微红薄衫立于雪中,微微抬头望着枝头寒梅,却是身姿傲立,不带一丝妖娆。
崔丰玻情不自禁便念出了画中一侧写的一首咏梅诗:“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落款是望崖愚生。
崔丰玻感叹道:“画好, 诗更好!”
崔玉珏也笑着附和道:“这哪里是在咏梅,分明是在赞颂这美人。沈家这望崖——”还未说完, 崔玉珏似是想起了什么,生硬地停住了口。
崔瑾珠闻言却是心中叹了口气, 走上前来,细细看了眼那画, 随后亲手将画收了起来。
“要不要准备些回礼?”小赵氏小心瞧着女儿的神色问道。
“不用了。”崔瑾珠回道,随后见大家都有些不自在, 便又笑了笑逗乐道, “这画不错, 等以后沈小公子成了名, 我还能拿出来卖些个银钱,也不怕以后哥哥亏待我了。”
“说什么呢!”小赵氏嗔怪道,“你就是想在家中待一辈子,你哥哥都不能慢待了你!不然娘替你打他!”
“诶诶娘!人家家里都是重男轻女,为甚在我家您和爹就光偏心妹妹呢!我不服!我要离家出走!”崔玉珏拿出了撒泼的姿态彩衣娱亲。
小赵氏被逗得直乐,抬手便捶了儿子几下,崔丰玻也是大笑着抬手指了指作怪的儿子。
唯有崔瑾玞站在一旁,心里默默念着,“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夭姿元不同……”
当晚杨越之又不甘落后地跑了来。
一进门他便往她柜子里翻东西,崔瑾珠一脸莫名地问道:“你找什么?”
“那画呢?”杨越之沉声问道,边问边翻到了她床头枕边。
“杨越之,你翻了天了啊!”崔瑾珠见他半个身子都上了床,怒道,“你翻出来还想怎么着?你又皮痒了是吧?”
杨越之闻言一脸怒容地直起身,冲她喊道:“我想怎么着?我告诉你,我要把它撕了!撕了!你为了他打我,现在是不是还要为了一副画打我啊?”
崔瑾珠被他说得又想起了之前打了他的事,深吸一口气,在原地沉默良久,她才缓缓说道:“越之,之前打你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动手了。画我待会儿找出来给你,你先过来。”
说着,她指了指靠窗的炕,便率先坐了上去。杨越之闻言犹豫了下,也跟着坐到了她身边,只是脸上犹带怒意。
崔瑾珠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随后说道:“我与沈小公子的事,我之前也跟你说清楚了。这次的画我收下了,权当友人相赠。你若是不高兴,实在想撕,那也便撕了就是。”
还不等杨越之勾起嘴角,崔瑾珠又接着说道:“这件事说清楚了,那咱们再说说你的事。”
“我什么事?”杨越之一愣。
“你今日为何要撕这画?还有上次,又为何要发火?”崔瑾珠双眼盯着他问到。
杨越之傻愣在那边,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崔瑾珠,却并不敢开口说话。
崔瑾珠看着他这幅瞠目结舌的样子,心中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一边却又步步紧逼道:“你为何如此在意我与沈小公子之间的谈话,又为何一次次问我喜不喜欢他,想不想嫁给他?”
杨越之闻言心中心乱如麻,盘算许久,才终是开口道:“我是觉得他既不能说服家中长辈来提亲,又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来找你,实在是不像个君子所为。如此不仅连累了你的名声,还会阻碍你的婚事。所以我特别不乐意你们之间过多接触。”
崔瑾珠闻言渐渐松了眉头,心中也有些嗤笑自己小题大做,随后却笑着安抚他道:“你说得是,我会尽量避免与他多接触的。不过你也无需如此在意,这画你也别撕了,我看着挺好的,撕了怪可惜。至多我细细收起来,不让人知道便是了。”
杨越之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勉强地笑着答应了。
崔瑾珠看他脸上仍旧不如往常高兴,便又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随后杨越之得寸进尺,非得拉着她偷偷溜到了院子里,挑挑拣拣许久,才折了枝彼此都满意的梅花,拿到房里插好了,又手把手教她画梅。
最后还抓着她问到底是他们一起画的梅花好看,还是沈俾文的梅花好看。
“当然是咱们画的好看啊!”崔瑾珠像哄小时候还只有五六岁的小狮子似的哄着他道,“你看颜色多红艳,花儿又多,多喜庆!我就喜欢这种的。”
如此,才终于把他哄高兴了。他又细细将两人一起画的画卷了起来,犹豫许久,才决定还是自己带走,“这个我留着,我好多年没画过消寒图了,权当今年画了一幅!”
九九消寒图本就是家中画来玩个乐趣和热闹的,平都侯府里多年只有他一个,便也没人弄这些事。
这句话说得崔瑾珠一阵心酸,直拉着他与他玩到很晚,才放了一脸心满意足的杨越之离开。
杨越之站在窗外,还柔声对她说道:“画我带走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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