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之被崔瑾珠打得偏了头,愣愣看着远处的屋角,只觉脸上火辣辣地,心中却撕心裂肺般地疼,眼眶已是不自禁泛了红。
呆愣许久,他抿了抿嘴,甩开崔瑾珠的手,转身便红着眼大步往前走。
崔瑾珠看着他这样,也有些后悔,踌躇片刻,便咬咬牙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小声道:“我刚刚气急了,你脸上疼不疼?你先跟我回屋,我给你敷一敷。”
杨越之听闻她的哄劝,心中委屈更盛,却并不理她,只一个劲往前走,脚步却不自禁已慢了下来。
崔瑾珠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红痕,心中更是懊悔,伸出另一只手拦在他面前,轻声哄道:“小——越之,我没有喜欢他,也并未想嫁他,我们下午真的没说什么。”
杨越之闻言忍不住终于停了下来,定定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崔瑾珠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沈小公子只是与我说了他家中对他婚事有了安排,我便说了句是份好姻缘,就只是那么几句而已。”
“那你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看这么久?你是不是不舍得他娶别人了?”杨越之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真的没有,”崔瑾珠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后悔说了伤人的话。”
听她如此说,杨越之才有些信了。那句好姻缘之于沈俾文,大约就如刚刚那个巴掌之于他,以珠珠这心软的脾性,说完肯定就后悔了。
“那我呢?你为何又要赶我?我已是少来许多了,你竟还赶我!”他有些委屈道,语气却软了很多。
崔瑾珠心中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加了把力道哄他,“我倒是愿意你天天来,可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人瞧见了,影响你婚事吗?”
听闻此言,杨越之已是想勾嘴角了,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只问道:“那你以前怎么不说不让我来了?见了他你才说,你肯定是心里有他的!”
“我真没有!我这不是话赶话说到了吗?我以前不说还不是因为想多瞧瞧你吗?省得在外面瞧你几眼,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崔瑾珠想起当初那些事,也不禁有些失笑。
“那你现在是不是瞧腻了?就赶我了?”杨越之心中已是乐开了花,脸上也抑制不住带了出来。
崔瑾珠见他如此,便知他已不再难过,也笑着回道:“哪里瞧得腻!你想来便来,只一点,可不能像这次般在外面闹了,知道吗?”
说着,便拉着他进了屋,又拿出以前沈俾文送来的药膏给他细细抹上,又好言好语哄了许久,才把这小阎王给送走了。
而崔瑾玞直到杨越之翻身越墙而走之后,才从躲避的角落中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回了屋。
她在榻上坐了良久,才将之前看到的那场闹剧消化完。
她不自觉望了眼挂在床头的那盏花灯,脸上便渐渐带出了一丝戾气。
而崔瑾珠匆匆赶到小赵氏那边时,却是被小赵氏拉着好一顿问。
“我今日无事便早早上了床,出来便晚些。”崔瑾珠有些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小狮子的脾气来得太突然,光争吵和哄劝便花光了她所有心力,当时根本想不了太多。直到现在她才有心思琢磨小狮子这顿脾气的缘由。
小赵氏却已是在一旁说起了喊她过来要商量的事,“你说这事儿巧不巧?前几日你爹与人喝酒,无意中提到了你三哥,酒桌上就有一位监察御史叶大人说起了自家闺女,竟是想与我家联姻!你哥前段时日才刚拜了个好老师,这就来了段好姻缘,真正是双喜临门啊!”
崔瑾珠闻言便笑了,高兴之余又把之前的心事放在了一边,与小赵氏商量起崔玉珏的婚事来。
“我想着,还是要让你哥哥与那叶四小姐见上一面,我嘛也得把把关。虽说她爹品级比你爹高,官职也清贵,可毕竟是要与你哥哥过日子的人,还是要他自己满意才行。”
“那娘你打算怎么安排?”崔瑾珠笑着问道。
“你看咱们去莲华禅寺拜拜如何?”小赵氏转头与她商量道,“这些日子你在家中也关了有段时间了,正好一起去散散心,也帮你哥哥把把关。”
“好啊,叫上二姐姐吧!”顿了顿,崔瑾珠看了看小赵氏的神色,又有些迟疑地道,“娘,要不过些时日,你也帮四姐姐看看人家吧?”
“还用你说!”小赵氏嗔了她一句,又道,“我早些时日便寻了几家人,让你爹拿去给她瞧了。她一个都不愿意,说还想在家中多待些时日,哼,那就随她去!”
崔瑾珠闻言皱了皱眉,却不再多说,继而与小赵氏商量起出游之事。
莲华禅寺之行非常顺利,两个少年少女都是各自瞧上了一眼,便低下头羞红了脸。小赵氏也非常满意叶四小姐叶滢芝的天真烂漫、无甚心机。两家婚事就此定下。
转眼便入了十二月,腊八前夕,女学放了假,崔瑾珠开始还陪小赵氏和崔丰玻去外面玩了几趟,随后便过上了猫冬生活。
腊八这日,家中吃起了腊八粥,崔瑾珠起了兴致,还在九九消寒图上点了几笔。
“妹妹这一手,大约也只能画画这消寒图了!”崔玉珏在一旁笑话道。
“你也好意思笑你妹妹,多大的人了!”小赵氏在一旁护着女儿,又说道,“我看珠珠就画得挺好,你看这梅花画得多圆润啊!”
“哈哈哈!圆润!娘你夸得太好了!”崔玉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着崔丰玻都逗乐了。
只有崔瑾玞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他们一家子的合家欢。
这次门外有人来回禀道:“太太,有沈家的人送了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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