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教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这刘端义是我磕头换帖的过命兄弟,我俩相交已经二十余年了,平日里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面也都是极其快活,我的枪术在与他的交手印证之中,得到了不少启发。但是这二十年里,端义却从来没有开口求过我一件事情,唯独前几天,他来到罗云城请我去喝酒,酒至微醺之时,他说最近叶公有一故人之子前来投奔,让我照拂一二。”
童贯吐出嘴里的猪蹄骨头,看着对面的顾长凤慢慢说道:“端义这句话说得虽然极其轻巧,但是我深知端义为人,他生平最怕欠人人情,最忌麻烦别人,能让他开口,那他得欠了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才行,齐小子,你说……你这身后背景,不是一般的深厚啊。”
顾长凤一边听着童教头话语,心中想法一边急转,听到一半的时候,便明白了这肯定是韩麟春的安排,等到童贯说完之后,顾长凤这才笑吟吟地说道:“不瞒童教头说,家父……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交游却异常广阔,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绿林好汉,只要是有一副侠肝义胆者,家父都能与其结交,这刘大侠……应该也是此类吧。”
一向粗犷豪放的童贯此时脸上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吐出短短一句:“但愿如此吧。”
顾长凤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微笑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童教头慢慢喝着,我就先回去了。”
童教头举起酒盏,微微一笑:“在叶府里面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找我,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是打架揍人,我是在行的。”
顾长凤微笑颔首:“一定,到时少不了要麻烦童教头。”
看着顾长凤走出门口之后,童贯这才将酒盏里的花雕一饮而尽,喃喃自语道:“酒是好酒,但人不是好人……”
出了西苑别院,此时已经天色微微有些擦黑,夕阳完全被西山遮盖了起来,天空之中只有隐约的光亮,叶府里面的下人已经在沈管家的指挥之下,在府里各处掌灯了。
身边经过的下人来到顾长凤五步之内,都是停下手里的活计恭敬向这位齐公子问好,为了不打扰这些下人的活动,他向沈管家微笑点头之后,便转身朝听雨居走去了。
叶府之大,顾长凤之前心中已经有了大体轮廓,但是真正走起来之后,却还真是有些“望山跑死马”的感觉,从西苑到北苑,顾长凤足足走了有小一刻钟的时间。
“齐公子!”
在顾长凤刚刚路过一拐角之时,一声怯弱温柔的呼唤之声让他止住了脚步。
顾长凤止步,循着声音望去,在那一株打理得极其精致的桃树之下,有一美妇正含笑向着顾长凤望来。
这美妇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身着一件长长桃红色罗衣,头上梳着妇人髻,相貌雅丽,又风雅端庄,桃腮杏眼,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秋水长眸,里面似乎蕴含着一汪春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看这美妇第一眼的时候,便跌入了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
这美妇名唤苏小酥,略带俏皮的名字,风月场所出身,去年刚刚嫁给叶家二爷叶阳安,初为人妇,身上的柔媚气质与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丫头比起来,确确实实是让不少色急的男人移不开视线。
苏小酥风情款款地走到顾长凤面前站定,巧笑开口道:“真是巧啊齐公子,偌大的叶府,咱们两个竟然能在这儿相遇。”
顾长凤心中瞥了瞥嘴,你所居住的房屋在东苑,来到这条小路之上至少得一盏茶的功夫,能在这里巧遇,那还真是巧。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表面之上顾长凤还是笑吟吟地说道:“叶二嫂子今天的装束打扮,还真是让齐某眼前一亮啊。”
苏小酥是官妓,自小就被卖到风月场所之中,耳濡目染之下,对于与男子相处实在是刻在骨子里信手拈来的事情,闻言之后低头略带羞赧一笑:“齐公子谬赞了,妾身自从来到这叶府之中以后,久居深闺之中,见的人少了很多,碰到的事儿啊,更少,二爷倒是给妾身添了不少的衣衫,可是妾身却也只能是一人守着这衣柜空叹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顾长凤呵呵一笑,实在摸不清这苏小酥的路数,只能顺着她的话语笑着说道,“有二爷在,您的衣衫穿给他看,那就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啊。”
“可别提二爷了。”苏小酥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三分娇嗔三分埋怨说道,“二爷啊……倒真是个风流人物,嗨……这一点在罗云城里面倒算是人尽皆知,平日里没有活计的时候,二爷基本就没有在家里呆着过,不是去赏花,就是去饮酒,也就是我俩刚刚成亲的时候,二爷还能在院子里多呆几天,但是自从过年以后啊,这五个多月里,我见他的日子……掐着手指头算算,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够半个月哪。”
顾长凤放下心来,心中暗叹确实是自己之前疑神疑鬼的想多了,原来这苏小酥过来,就是单纯的与自己聊聊天、说说话嘛。
顾长凤摸着自己脸庞,心中一时间有些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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