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这宫中,若是真有一二长处的女子,不会叫他印象如此寡薄。但这是二人第一次这般闲谈,美人待他向来情谊深厚,秦王懂得一些人心,这份心用在云裳身上只需半分,便知道这时候若是打断定然会让她伤心。
耐心听了一半,秦王便把云裳的手捏在手里,看她含羞低头,心里又是熨帖了几分,便说:“你若是觉得那二女热闹,不如令二人过去侍奉?”
这话说得,云裳不由得瞪了一眼,那可是两个大活人,还是宫中有身份的,绿衣女子还在等着秦王去见她,若是听到人跟送女人胭脂水粉小宠物一样送过来,还不得羞愤欲死。
云裳决定,一会儿要警告自己的侍女不要把今天的话传出去。
秦王见她这娇嗔的眼神,心知自己会错意了,便笑着说:“若是那二人得罪于你,直接处置了便是,不必事事小心。”
云裳把手从秦王的手中抽出来,看了他一眼,自己侧过头,把半个后脑勺抛给秦王,“得罪我的可不是那两个美人。”
秦王见她骄矜,心里觉得稀罕,便刻意纵着她,顺着问:“哦?那是谁得罪了孤的美人?”
云裳抬头,嗔了他一眼,“不是得罪,是冒犯。”
女子柳眉紧,目生秋波,面带红晕,背挺得直直的,居然是真的生气了。秦王心里觉得有趣,便把云裳扯到自己怀里,锁着她的肩膀,让她脊背柔顺下来贴上身后硬邦邦的胸膛。
男人低哑的笑声通过贴着头皮的下巴传来,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愉快的心情,云裳知道自己前番言行又是给人乐子看了。
她也不生气,而是咬唇,偏过脸,离开紧贴着脸颊的衣襟,“大王笑我。”
“孤不笑你,莫恼,接着说。”秦王大手摸着云裳的头发,手指慢慢拨弄着一支发簪,姿态放松。
云裳轻轻哼了一声,惹来对方一阵轻笑,她挣开秦王,扶着自己那根差点被拔下来的簪子跳到一边。
“那人生得高大,穿着黑衣,应是宫中太监,却连眉毛也剃了个干净。”秦王放松听着云裳的话。
他这副看热闹的姿态让云裳心里暗笑,现在你看我热闹,一会儿便是我看你热闹,风水轮流转,别怪我不客气。
“那时妾正要来见大王,不想这人醉醺醺的从花丛中扑出来,幸好侍女忠心,妾躲得快没出什么事。”
秦王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太监本来便是男人,喝醉了有这等心思不奇怪,只是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竖子,死不足惜。”秦王沉声说,他威严的时候特别有魅力,云裳最喜欢看他眉头微皱的样子,此时便多看了几眼。
在秦王要吩咐大太监的时候,云裳马上说:“大王且慢,妾还有话说。”
秦王皱着眉头,冷冷的打量着云裳,有人冒犯云裳便是冒犯他的威严,绝不可宽恕,女人毕竟心软,尤其是她这等估计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的。
“那人不止对妾无礼,居然还冒犯陛下。”云裳抿着唇,看着秦王,似乎非常气愤。
醉鬼口出狂言也不稀奇,秦王不觉得生气,反而见云裳似乎比刚刚说起她自己时怒火更盛,心里便软了几分,对云裳说:“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放过他了。”
云裳点头,与他同仇敌忾,气愤愤地说:“他还有更过分的,居然说陛下是他的假子!”这一句话利落干脆的砸在地上,空气里忽然变得落针可闻,气氛凝滞。
假子,干儿子也。
便是吕不韦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嬴政生父的人,也不敢说自己是秦王的干爹,那个太监的话可以说是胆子大的没边了。
云裳故作气愤难当,就着被日头晒红的脸,看上去格外真诚。
她发现,秦王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了,顷刻间,阴云密布,暗沉出水。
没控制住自己,她多看了几眼。
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心情如阳光明媚,蓝天上飞满了白羊般的云彩。
他生气的时候,远比晨间欣赏花园里万般妍丽争奇斗艳令她欣喜。
秦王一人,可胜千芳万紫。
秦王之色,犹如青石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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