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是没有什么困难不可以克服的。计划生育,修路拆迁,征收提留款,这些难度颇大的工作在她手里,根本算不得什么。特别是她对待超生户所采取的超常规手段,令人谈尹色变。正是因为这样,她给人留下了“硬”“狠”的印象,爱慕她的男人排成排,谁也不敢惹她。
但近一年来,槐河的乡干部们惊讶地发现,尹红妹变了,变得差不多像个女人了。这种明显的变化,具体说是从江风和高洪下到槐河以后发生的。尹红妹好像忽然温柔起来了,这让大家都很不适应。
尹红妹从小到大,还不知道被人要挟是什么滋味。她肠子都后悔青了,后悔自己不该拍那些照片。那是她的第一次啊,那一夜,她由女孩变成了女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女儿身献给了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她想留下点什么纪念的,所以下不了删除照片的决心。
她心里清楚,高洪如果真的把那些照片公布到网上,或者大肆散发,毁掉的不仅仅是她,还有江风和他的家庭。乡党委书记和副书记,应该会引起不小的轰动。现在的人们,都有强烈的猎奇心理,正常的事情已经不能满足大家日益增长的心理和生理需要了,人们需要刺激,需要层出不穷的各种各样的艳照门。
尹红妹没有把高洪的要挟告诉江风。她想一个人解决这个事情,不管怎样,最后都应该有个了断,虽然她还不知道究竟该如何了断。江风问她,怎么把高洪的铁矿厂给批了?尹红妹撒了谎,说,是县委师书记的意思,没办法。
高洪绝对不会只满足这个的,还有更过分的要求,等着尹红妹。
一大早,米咪发来短信: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江风刚坐到办公室,看了她的信息,暗笑了一下,回信息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自那次在五小学生堵路现场不期而遇之后,江风和米咪未再见面,只是发过几次短信,通过几个电话。江风敏感地意识到,米咪的情绪较之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好像有什么难以排解的心事,忽然之间消沉下来了,还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前她和江风说话,总带点挑逗的性质,迫切想见面,而现在总在电话里和他探讨一些人生、良心、道义等这样的沉重话题,让江风很不适应,好像米咪有点不是米咪了。这个女人太神秘,江风觉得,有必要见她一面,好好打探一下她的心事。
想到此,拨通了她的电话。铃响了几声,传来米咪慵懒的声音:喂----
这声音马上就让江风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米咪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云鬓半偏,睡意阑珊,上身波涛汹涌,下身空空洞洞。隔着话筒,就好像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很雌性的味道。江风把自己的思绪往回收住,换上轻松的语气说,米咪啊,如果我没猜错,你还在床上吧?
米咪打了个哈欠,说,猜对。昨晚喝多了,今天休息一天。江风,你在忙什么呢?
江风正在为尹红妹丢手机的事情烦恼,不过他当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米咪,就说,乡里的工作不就那样,谷子芝麻绿豆的,瞎忙。
米咪说,感觉到了,要不怎么每次都是我和你主动联系呢。
江风看她这话又有点苗头了,赶紧打岔,说米咪,有空出来走走吧,我们槐河的风景多好。
米咪说,没心情。然后就不说话了。
江风试探着问她,米咪,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帮你分担下。
米咪说,不是分担的问题。顿了顿,又说,江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江风吓了一跳,说米咪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都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我可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
米咪笑了笑,说,看来你还是在乎我的,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江风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说当然了,我那么辛苦把你从水底救上来,你可不能再轻易给我这样的考验了。米咪的口吻积极起来,说,嗯,那我就保留着被你搭救的权利好了。不过我觉得,这个世界,太险恶了。一些人可以为所欲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丧尽天良;更多的人就像一只只蚂蚁,随随便便就被人踩死,毫无反抗的余地。更可怜的是她们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你说这世道,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江风从米咪的话中,似乎嗅到了什么,心跳开始加速起来。他循循善诱道,米咪,你怎么发出这样的感慨呢?生活是阳光的,美好的,虽然有一些阴暗面,毕竟不是主流,何必一叶障目,不见森林?
米咪叹了口气,说,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江风还等着她往下说,她却打住了。过了一会,说,头疼,真想找个人按摩一下。
暗示,赤裸裸的暗示。江风紧张地思考着,自己该不该接过米咪抛出的秋波,去见见她?忽然想到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米咪毕竟不是虎穴,而是一个温柔乡,不会吃了他,起码不会全部吃了他。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下定了决心,说,米咪,我去给你按摩,你在哪里?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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