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的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天光将亮,天边的云层被阳光染成浅浅的红色,看上去暖融融的,漳关算是在南方,气候比京城要暖一些,但是骨子里的湿冷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城门刚刚开放不久,守城的士兵还有些睡意迷蒙,进出城的人并不多,一辆马车驶入了城内。
周远行近几日和平时起得一样早,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头脑有些发沉,像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困倦让他觉得十分不适,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突然蒙生了一个念头。
当真是老了……这额角的发都有了零星的白,他心里空了一下,随后转身向着前院的正厅走去。
老管事跟随他多年,看到他到了前厅,急忙吩咐摆了饭,周远行为人勤俭,又是守在边关,很少喝酒,早上也都是清粥小菜。
刚吃了几筷子,便觉得没有什么胃口,摆了摆手让撤下,老管事在一旁道:“将军,您是不是有什么不适?怎么这几日进食越发少了?”
周远行抬手抚了抚额,“许是近日气候的原因,总觉得身子疲倦得很,”他说着无意中转头,近距离的看了看老管事,发现他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便问道:“你是怎么了?脸色如此憔悴。”
老管事笑了笑,“不过就是老了,睡不好也是常有的事,睡得不好了,气色也就差了,不碍事的。”
周远行正想起身去书房,忽然听到有人来报,“报,将军,外面有人来访,说是从京城来的故人。”
周远行一愣,心猛然一跳,“请进来。”
“是。”报信人快步离去,转眼没了影子。
周远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院中的日光照着扫得干净的地砖,一旁的兵器架子上的刀枪闪着幽冷的光,晃得他微微眯了眼睛。
光影中有人慢步而来,那人乌发高束,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肌肤如雪,乌眉如墨染,一双眸子波光滟滟,似乎照得见山河万里,金色的阳光在她精致尖细的下巴处飞溅开去,如玉般晶莹透亮。
明艳飞扬的脸,也是陌生的脸,周远行提起来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涌起淡淡的失落,又觉得有几分可笑。
到底是期盼什么?
他正想着,来人已经到了台阶下,对着他拱了拱手说道:“周将军,在下有礼。”
周远行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很快发现,对方虽然是一副男子的装束,但却是一个女子,他微微挑眉,摆了摆手,老管事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周远行点头,对洛九卿说道:“请。”
洛九卿迈步走进了前厅,分宾主落座,周远行问道:“姑娘,方才报信人说,是故人来访,可是本将似乎并不认得姑娘,不知姑娘所指的是哪位故人?”
洛九卿淡淡一笑,“将军,可还记得洛擎天吗?”
周远行朗声一笑,“自然记得,从未忘记,洛兄是本将的好友兄弟,我们一同上过战场,他还救过本将的命。莫非你……”
“周叔叔,我是洛九卿。”洛九卿回答道。
“你……”周远行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一边点头一边微笑道:“果真,果真,有洛兄的气度和风采。本将听说你之前一直都是以洛兄女儿的身份在洛府长大,后来才回长庆认亲的?”
“正是,”洛九卿点了点头,“周叔叔说得极是。”
周远行来到她的面前,正要行礼,洛九卿急忙拦住了他,“周叔叔不必多礼。”
“你若只是洛兄的女儿,自然不必行礼的,可是你现在已经是长庆的公主了,如何能够失礼?”周远行面色严肃道。
“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是以公主的身份来访,所以,周叔叔还是不要多礼的好。”洛九卿说着,示意他回座位坐好。
“那你……这是要去往哪里?怎么会来到漳关?这也不是去长庆的路啊。”周远行面带疑惑的说道。
“我并不是要去往长庆,而是特意来漳关的。”洛九卿看着他,目光清亮。
“特意来漳关?”周远行一诧,“莫不是洛兄有事要托付与我?可是……”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就算是有事托付,也不应该是洛九卿前来啊,她一个女子,现在又是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也轮不到她的。
洛九卿没有答言,只是侧首看了看白墨,站在她身侧的白墨上前走到周远行的身边,对他说道:“周将军,麻烦你伸出的手腕来。”
周远行一怔,“这是为何?”
洛九卿慢慢说道:“周叔叔,这位是我的手下,在医术上曾得温白竹的调教,非一般的医者所能相比。”
周远行听到白墨是温白竹的传人也有些惊讶,但是惊讶之余疑惑更浓,他不禁说道:“阁下年纪轻轻有此成就,本将深感佩服,只是……本将身体强健,并未生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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