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南正一口一口的喝着汤,房间里很静,汤久和碗之间偶尔发出声响,显得十分刺耳,半晌,他放下汤勺,把碗一推说道:“不喝了。”
女子也没有劝他,点了点头,收拾着碗勺,张柏南侧首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握住她的手说道:“怎么?还在生气?”
女子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生什么气?”
“那个疑儿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她不过是个妓女,出身青楼,跟你怎么比?我不过就是用她来招呼那些生意上往来的人罢了。”张柏南耐心的解释道。
听到他这样说,女子平静的眼神似乎起了一丝波澜,她抿了抿嘴唇道:“生意上往来的人?”
“对呀,”张柏南点了点头,一脸苦恼的说道:“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难缠,真是能把我烦死。”
女子的脸色似乎白了白,光线里她的目光微凉,极快的闪过一丝疼痛,“是那个买白灵斛的人吗?”
张柏南叹了一口气说道:“正是,他为人粗鲁,价钱压得低,还要我请吃饭,逛青楼,这两年的白灵斛产量减了不少,这个家伙压得我几乎没有什么利润。”
女子慢慢垂下头,沉默无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男人的话,半晌,只听她说道:“我也不懂这些事,一个妇道人家,操心的也不是这些。”
“那你操心什么?”张柏南一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你说得也是,你只需要操心我一个人就行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女子没有抬头,也没有什么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洛九卿总觉得站在光影里的女子身上有几分悲凉之感,像是突然穿越了沧海桑田,满身千疮百孔的感觉。
张柏南又拉着女子说了一会儿的话,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在说,女子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许是久了张柏南自己也觉得无趣,便松开女子说道:“时候不早,你也累了,先回院子里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忙完了就过去。”
女子点了点头,说了声“好”,转身端着碗走了。
张柏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微闪,嘴唇一点一点的抿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张柏南一个人,他坐在那里,手中端着茶,却并没有喝,指尖敲着茶盖,一脸的沉吟之色。
看得实在是无趣,洛九卿正想着是否去拜访一下他的那位夫人,还没有做好决定,忽然听到似乎有微响,像是衣袂带动风声的声音。
嗯?
白墨也听到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转头寻找声音的方向,正在此时,有人敲响了张柏南的书房门,节奏有些奇特,洛九卿拢了目光望去,在屋子里的张柏南手指一顿,随后低声说道:“进来。”
门声一响,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洛九卿和白墨又隐了隐身形,仔细的看向来人。
那人进了房间,并没有脱下斗篷,连帽子都没有摘,只听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张柏南显然对他这样的单刀直入有些不太满意,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快说吧。”黑斗篷催促道,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这几年的白灵斛出产的数量在降低,降了多少你也看到了,可是,产量降低了,价格却始终没有变过,这样一来,就是我的收益在大幅度缩水,我的意思是……”
张柏南还没有说完,黑斗篷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想加钱?”
张柏南清了清嗓子,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这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要是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坐吃山空,入不敷出了。东西可以给你,但是总要给我一条活路……”
“一条活路?”黑斗篷讥诮的一笑,笑声有些沉,有些刺耳,像是锋利的针芒,刺着人的耳朵,“当初我只收你的白灵斛时你怎么不说?当年你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给你消云枝让你种的白灵斛比别人家好的时候你怎么说?现在你跟我说这些?”
张柏南咬了咬牙,“你说得对,当初的确是你帮了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今天你做大了,就想要过河拆桥,跟我谈钱?”黑斗篷打断他的话道,“你果然是个没有什么良心的人。”
“……”张柏南被噎了一下,吞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该给你的也补偿你了,父亲也已经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别说了!”黑斗篷的声音一厉,显然情绪有些激动,“别跟我提那个人!若不是因为梅源镇的土质特殊,最适合白灵斛的生长,若不是我需要大量的白灵斛,你以为我会愿意见到你们吗?告诉你,就算你们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想多看一眼!”
“行,行。”张柏南摆了摆手,“我不与你争辩这个,反正怎么说你也觉得是我们不对。”
“难道不是吗?”黑斗篷字字都带着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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