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看在眼中,不由得心头一沉,她跪走了两步,低低的抽泣着,轻声唤着“皇上……皇上……”
良久,永辉帝依旧闭着眼睛,声音清晰而微冷,“传旨,柔妃司徒氏交由大理寺,朕中毒之事务必要其交待清楚,立即去办!”
柔妃的哭声陡然一停,她跪直着的身子突然一软,像是失去了筋骨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永辉帝,眼睛里的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嘴里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后的脸色也是一白,眼中闪过震惊之色,只是她很快镇静下来,永辉帝并不是一个暴君,相反,宽厚有度,对待后宫女子一向不会过份严厉,如果不是心中笃定,断然不会有如此决定。
瑞公公上前几步,一甩拂尘到了柔妃的近前,低声说道:“柔妃娘娘,请吧。”
柔妃此时才缓过一口气来,声音尖利道:“不!不!皇上,您听臣妾说,臣妾……冤枉啊……”
可是,任由她如何的呼喊,永辉帝都不曾再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瑞公公走到殿外,对守在门口的侍卫递了一个眼色,侍卫立即走入殿中,把声泪俱下的柔妃架了出去。
四周慢慢归于沉寂,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永辉帝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洛九卿的身上,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显然十分激动,脸上也因此泛起淡淡的潮红。
皇后心中诧异,却不曾多言,永辉帝挣扎着坐了起来,皇后见他的神色知道是有话要主,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嬷嬷带着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永辉帝慢慢伸出手,洛九卿向前几步,轻轻握住,他的手很瘦,骨头硌着洛九卿的掌心,那般滚烫而微痛。
她抬头看着永辉帝,目光中渐渐泛起潮润之意,她缓缓抬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下面的假伤疤早已经除去,面纱除下,露出的是她的本来面目。
肌肤胜雪,乌眉飞扬,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目光流转中华光自生,鼻梁高而挺,嘴唇红润如花。
永辉帝看到她的脸,眼眶也忍不住红了红,皇后微微睁大了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
“皇兄,我已经回来。”洛九卿声音低低却透出坚定,“会保你安好。”
“卿儿——朕苦命的妹妹……”永辉帝声音微颤,手指更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的泪也垂落下来,她拉过洛九卿的手,柔声说道:“好妹妹,我方才瞧着你便眼熟,但不敢去往那方面想,直到皇上唤你,我才敢确定,你瞧你的容貌,和母后……真真是相像的。”
永辉帝也微笑着点头说道:“皇后说得极是,朕与母后只有六七成相像,但看到卿妹,才真真是九分像。”
“母后命苦……没有能见过你,”皇后叹了一口气,“以前只是长公主过世之后见母后哀思更浓,每每我都以为是在思念长公主,如今想来,怕是思念你更多吧?”
她说着,又看了皇上一眼,娇嗔道:“皇上也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了臣妾许久,这次卿妹来,臣妾还有所怠慢,真是罪过。”
“皇后娘娘说得哪里话,”洛九卿温婉一笑道:“我刚到京城,正想着如何进宫为好,可巧便看到了皇榜,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她说罢,脸色微微一沉,声音更沉冷了几分道:“皇兄,你这殿内的香鼎中的香,还有沙漏中的沙,都掺有慢性之毒,时间久了,日积月累,让你体内的毒越来越多,这种毒隐藏得深,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毒药霸道得很,一般的药根本解不了它的毒性,药倒是其次,关键是在于要以骨肉之血为引,先皇和母后早亡,皇兄你又暂无子嗣,若不是臣妹赶到,恐怕皇兄你药石无灵啊……”
永辉帝的面色如铁,眼中涌动的怒色,憔悴的眉间尽是冷锐之色,“为了害朕,费的波折还真是不小。”
“皇上,到底是谁要如此费尽心机的害您?”皇后抿了抿嘴唇,“会不会……”
“没有证据之前,”永辉帝开口道:“不能指认任何人,也不能相信任何是无辜的,皇后,提醒大理寺,要尽快让柔妃开口说话。”
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声音中略带了几分疲倦,“朕这殿内的香料,是由柔妃亲手调配,那沙漏中的细沙,则是由云贵人的母家从南宁奉了来,说是这种沙极细,夜晚听来隐约有清脆悦耳之声。云贵人的出身,你还记得罢?”
皇后的目光微敛,点头说道:“是,臣妾记得,云贵人之前是柔妃身边的贴身侍女。”
“既然这两样东西都与她有关,便从她身上着手吧。”永辉帝说着,声音慢慢沉了下去。
洛九卿摆了摆手,示意皇后不要再答言,时间不大,永辉帝便睡了过去。
皇后对洛九卿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慢步走到了外殿,又仔细的看了看她,微笑道:“这下子我可放心了,皇上前些日子虽然昏迷着,但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安稳,完全不似方才那样,熬了这许多的日子,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我瞧着心中也欢喜。”
洛九卿看了看永辉帝的方向,“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前些日子由于毒性所致,虽然人昏睡着,但却并不得安稳,反而是处于煎熬之中,如今毒性去除得差不多了,皇兄自然也能安睡了。”
皇后轻笑一声,“还叫我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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