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到了前厅,洛擎天正在吩咐家丁布置灵堂,见到她来了,立即命众人停了手。
众人垂首站立,灵堂上静得能够听到窗外的风声,洛擎天的目光沉沉的滑过每个人,他沉声说道:“都给本将军听好了,夫人去了,这府中的事,便由二小姐说了算,见到她,就如同见到本将军,若是有人胆敢对二小姐不敬,不听使唤,那就别本将军手下无情,到时便对着本将手中的刀说话!”
众人吓得一凛,大气都不敢再喘,只是齐声说道:“奴才记下了,定当谨遵二小姐号令。”
“都去忙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洛擎天摆了摆手说道。
洛九卿听到洛擎天方才的话,心中一暖,她福了福身说道:“父亲,这事恐怕于礼不合,还有大姐……”
“她被惯坏了,学得不成样子,若是把这府里的事交给她,恐怕只会走她母亲的老路,甚至有可能还不如。”洛擎天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洛九卿看着洛擎天眉眼间的疲倦之色,心中有些不忍,劝慰道:“父亲,女儿看您的脸色不太好,不如您先去休息一下,若是有事,女儿再差人去请您。”
洛擎天笑了笑,“没事的,在边疆军中的时候,为父有时候几天几夜都不合眼,精神照样好得很。你别担心为父,倒是你自己,身子刚刚好一些,可千万不要大意了。”
“是,女儿明白。”洛九卿点头说道。
秦氏的丧事办得很顺利,洛霓裳知道府中的事务交给了洛九卿,也出奇的安静,没有再出什么乱子。
其实她根本不足为惧,洛九卿心中明白得很,真正厉害的是秦氏,洛霓裳若是没有了秦氏,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何况……她现在精神不好,对于亲手杀母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天能够释怀的。
所以,洛九卿根本没有刻意去注意她。
丧事忙完,倒一时安静了下来,洛九卿其实心中一直有个计划,她并不想在这府中就这样耗下去,任由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然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出嫁,再换一座宅子重新开始这种无趣的生活。
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打算等到丧事过了,这件事情淡了,她便向洛擎天提一提,让她去四处游历一番。
只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计划还没有说出口,洛擎天便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一日,洛擎天正在书房中研究兵法,对着沙盘正在出神,忽然听到外面有飞鸽的声音,他的心头一动,急忙放下手头上的事,快步走到了窗口。
一抹白色的身影,果然快速的飞来,他伸出手去,那只信鸽咕咕叫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信鸽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信筒,那颜色鲜红,刺得洛擎天眼睛一痛。
按照约定,若是好消息,便是蓝色的小信筒,若是红色,便是不好的消息了。
他急忙把信筒解下来,从里面倒出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几个简单的字,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
他把房门和窗子都关好,随即从书架的一个暗格中找出一个小小的黑玉药瓶,从里面倒出几滴琥珀色的液体,倒在那只小小的红色信筒上。
信筒很快的软了下去,慢慢的舒展开,变成一张硬挺的小纸条--信筒本身也是一封信,这里面的话,才是送信之人真正想说的话。
那上面的字更少,却让洛擎天的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永辉帝,病危。心愿未了,望将军成全。
短短几个字,洛擎天盯着看了许久。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洛九卿走进书房的时候,洛擎天正在书桌前站着,阳光从窗子里流泄进来,拢上他的脸庞,他脸部的线条硬朗,有武将的英武之气,也有见惯了生死的稳定气度和肃杀之气。
他望着窗外,眼神悠远而绵长,似乎落在天边的云上,又似乎不是,仿佛要穿过那云,看到一些其它的东西。
洛九卿觉得此时的洛擎天有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感,地上他的影子被拉得淡而长,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不见,这种与洛擎天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感觉让人不由得心头一酸。
“父亲。”她压下心头的酸涩,轻轻唤了一声。
洛擎天转过头来,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几分宠溺,几分不舍和几分无奈。
“卿儿,坐吧。”洛擎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洛九卿感觉到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点了点头,转身坐下。
“父亲,您是有什么话要对卿儿说吗?”
“卿儿,”洛擎天也转身坐下,双手扶着膝盖,洛九卿发现他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位久战沙场,久经大敌的镇国将军,面对敌军千万,手中的钢刀被血染红都不曾颤抖过,洛九卿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随后,她听到洛擎天低声说道:“卿儿,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谁?”
洛九卿霍然抬头,目光清亮的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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