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皱眉,“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方才不是还硬气得很吗?怎么到了这会,就成了软趴虾子呢?”
“这三座大山,轻不了,不吓个半死才有鬼。”千寂坐着说话不腰疼,跟着一旁冷嘲热讽。
马车,在傅家门前停了下来。
傅老夫人一早就等在门口,掐着手指头算啊算,算着约莫是今天能到,就一大早的等着,便是吃饭都不肯回去。那是她的宝贝孙子,是她的宠了半辈子的傅家独苗。
如今回来了,没有奶奶在门口等着,少鸿该多失望!
家丁们面色沉重的上前,那一口带着泥泞的棺木就停在马车上。芙蕖抱着念归从马车上下来,定定的望着棺木扯了唇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她说,“少鸿你看,到家了,咱回家吧!傅老夫人都在门口等着你,你怎么忍心让自己年迈的奶奶站着,你却躺着一动不动呢?那
么多人都在,你也不怕别人看笑话。起来吧,咱们到家了。”
身旁的奴才们跟着抹眼泪,谁都知道,傅少鸿是再也起不来了。
傅老夫人颤着身子上前,“芙蕖,谢谢你。少鸿能回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不管是生是死,到底也是落叶归根,算是见上最后一面了。”
芙蕖红着眼睛,低眉望着怀中的念归,当时心心念念,想让他回来,念归念归,到底还是回来了。
“老夫人,灵堂都备下了,把少将军请进去吧!”良辰落泪上前。
傅老夫人点了头,招手便上前一名丫鬟,递给了芙蕖一套孝服一套红妆。
芙蕖一怔。“一套是喜服,一套是孝妆。芙蕖,你还年轻,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一个人带着孩子守寡是什么滋味。我不强求,你自己选吧!”傅老夫人拭泪,“你若选了喜服,这灵堂也是喜堂。傅家没人了,我来做主。
以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傅少夫人。”
“你若是穿了孝服,等着少鸿守孝期满,我给你寻个好人家,到时候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嫁。”
“少鸿没了,我这老太婆也没了什么盼头。如今你能给我们傅家留了一条根,我已经心满意足。孩子是你生的,是你带大的,我没资格要求你留下孩子。”
“若你出嫁,孩子随你处置。留下孩子我来养,带走孩子我也无话可说。到底是傅家欠了你太多,老太婆我能活着回到东都,虽说是皇恩浩荡,可也有你的良苦用心。”
“不管你做什么觉得,我都认了。”
芙蕖泣不成声,“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辈子,我跟他的幸福太短暂,我若是嫁给别人,我怕下辈子他不会原谅我。”
语罢,她将念归交给了嬷嬷,伸手取了喜服。
大红色的喜服,那是正妻该有的颜色。
红得热烈,红得鲜艳如血,像极了那一日沙场上,他流出的鲜血,像极了如今的似血残阳。黄昏的残阳,把一切都照得通红通红,落在人的眼里,心也跟着淌血。她曾那么渴望着,希望他能回来,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回来娶她。而后新婚之夜,他喊一声“傅夫人……”,她能娇羞的应一声“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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