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重锡定定的看着她,扯了唇淡淡笑着,“为你折了韶华,亦是心甘情愿。”
上官靖羽抿唇垂眸,“胡说什么呢!方才还说人是贪生怕死的,这会子又满嘴胡话的哄我作甚?”
马车摇摇晃晃,谁都没有再说话。
她始终半低着头,他只凝着她的脸,笑而不语。
三王府门前,早早有人在门口迎着他们。
重锡端坐轮椅,上官靖羽一身药童服饰,推着他进了府门。
熟悉的回廊,熟悉的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心却疼得让人窒息,让她极力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漫无止境的波澜壮阔。
萧东离……
他的名字,他的脸,他所有的话语,所有的记忆,都在脑子里翻滚。她想忘,却无法忘记。她想抚去记忆深处的那个他,可是谁能把心抠出来,再毫发无损的按回去。
心丢了,就是丢了。
爱也好,恨也罢,都找不回来。
十年一梦,人犹在,梦早断,人在梦中难脱身,奈何?
蓦地,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她低眉,看见轮椅上的男子半侧过脸,唇角扬起清浅的笑意,声音温软而低柔,“有我。”
她一笑,温和的应了一句,“好。”
心,却颤得厉害。
想见又害怕相见。
青墨站在门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替他们打开了门。
上官靖羽是认得青墨的,但也不敢盯着看。前世青墨随萧东离南征北战,对萧东离极尽忠诚。对于青墨,她也是极为佩服的。
房内昏暗,四下窗户皆用厚重的深色帷幔遮掩,阻去了所有的光。房内唯有床边掌着一盏微弱的灯,四下黑得有些森然。
她不解,前世的萧东离最爱四处游历,最爱走在阳光底下的感觉。
怎的……
身后的门,被青墨缓缓合上。
他看一眼房中二人,眉睫微凝,关上房门即刻离开。
床幔轻垂,黑暗中看不清里头是否有人。
清晰的车轱辘声在房内响起,有声音从床幔里头传出,“谁?”
羽睫陡然扬起,上官靖羽骇然盯着那微微撩开的床幔。双目适应了房中的黑暗环境,加上她早前失明,对于这样的漆黑亦是习以为常。
她想看见又怕看见,曾经意气风华的男子,落魄狼狈的模样。
“草民重锡。”重锡不能行礼,任由上官靖羽将他推至床前。
床幔终于掀开,里头的人缓坐起来,徐徐转头。视线直接越过重锡,落在他身后的上官靖羽身上。仿佛长了钉子,再也没有移开。
上官靖羽半低头,不敢迎上萧东离的视线,只是握紧了轮椅的推柄,那力道似要将推柄嵌入掌心。萧东离在床榻上坐靠着,视线停留在上官靖羽的身上,竟是略带颤音的说了一句,“你……你们来了。”语罢,音色微凉,“你自己尚且不利于行,如何能治得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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