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拿饿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三人。
海东青也没有说话,她的手掌依然温柔的放在握紧拳头上,安抚着随时都可能失控的陆山民。
别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屋子里的气氛显得莫名的诡异。
“我先说吧”。良久之后,吕震池率先打破了压抑的气氛。“有疏漏和不妥当的地方他们再补充”。
吕震池习惯性的掏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支香烟,但香烟刚递到嘴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缓缓的放下了烟。
“不介意吸烟吧”?
吕震池平静看着陆山民和海东青,等了片刻,见两人没有回应,犹豫了几秒钟,重新把香烟塞进了烟盒里。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做梦都没想到,当年的一个错误决定会将家族推向如今的深渊”。
吕震池微微低下头,避开陆山民充满怨恨的双眼,缓缓的说道:“不是商人不想讲道义,商人也是人,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只是商人讲不起道义,商场如战场,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巨大的利益放大了人性的阴暗面,除非已经站在食物链顶端无惧任何人的威胁,否则讲道义的商人总会被不讲道义的人给取代”。
说着,吕震池抬眼看着陆山民,“你不是初出茅庐的山野村民了,应该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陆山民发出一声冷笑,“巧舌如簧,这就是你给你们所犯下的滔天罪恶找的借口吗”?!
吕震池微微摇了摇头,“这不是借口,我只是在客观的说一个事实。更何况,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们敢送人头上门,就没有必要找什么借口”。
一旁的吴民生接着吕震池的话说道:“我们并不是柳小姐逼迫前来的,纳兰子建死后,我们本可以选择逃离拘禁我们的别墅回家,但是,我们还是选择与你见上一面”。
吕震池接着说道:“我并不是要我们曾经做过的事开脱,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自由自在的人,而我们,在比普通人享受更多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承担着更多的责任,背负着更多的束缚,就如今日,要是普通人的话,脱离牢笼之后肯定会兴高采烈的离开,而我们却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从一个火坑再次跳入另一个火坑。从某种程度上说,真正最自由的一群人,反而是那些看似可怜的贩夫走卒”。
陆山民冷冷一笑,“很有意思的说法,你永远体会不到你嘴里的那些自由人连住房、看病、吃饭的自由都没有”。
吕震池没有与陆山民争辩‘自由’这个命题,微微点头道:“各自都有各自的不自由”。
吕震池再次习惯性的把手伸向烟盒,手停在空中片刻又缩了回去。
“从你曾祖父说起吧,我与他隔着辈,对他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我也是从我家老爷子那里听到过一些。我
家老爷子对他的评价是聪明、勤恳、大胆。从一个卖煎饼的小摊小贩到撬动天京政商两界,不可谓不是一个罕见的商业奇才。但是,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
“没错,当时冒着投机倒把的杀头罪名战斗在一线的是他,组织销售队伍、打开全国市场,起早贪黑满华夏跑的也是他。但是,平台是我们给的,批文是我们搞定的,货源也是我们从国外介绍的,我们比他付出的代价、承担风险只多不少”。
“你曾祖父这样的人才罕见,但也并不是一定不能被替代,而我们的平台却不是人人都能提供的。但是你的曾祖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想要更多的利益”。
吕震池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一个人的利益能有多少,他如果只是为他自己争取点利益,我们其实也并不是不能答应,毕竟要找一个和他一样能干的合作代理人也不容易”。
“但他不是要他一个人利益,而是为了他那帮所谓的兄弟,为了所有劳工要利益”。
吕震池看了一眼陆山民,说道:“你或许会觉得我们是万恶的剥削阶级,专门剥削劳动人民。”
吕震池自嘲笑了笑,“一个人多拿五千块钱,全国的一百多分销商就要多拿走七八十万,那个年代的七八十万,已经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我们这边拿批文、搭关系网、国外的中间商,哪一个环节不需要花钱,实际上落到手上的能余得下多少,在那个红色满华夏的年代,我们赌上了整个家族的命运,搭上了身败名裂的风险,结果反而给一帮泥腿子打了工,你说我们能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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