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进打死都不敢让别人知道他因何受了伤,只说是不小心惊了马,他不提,夏青和陆少川自然也不提,几个人各怀心事,转眼便过了晚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夏青便渐渐待不住,他为夏盛在燕都经办了几处生意,每日里忙进忙出很少有半刻清闲。
夏进的年纪也不小了,渐渐地,他的亲事便成了夏家的头等大事。
夏家富贵,夏进又是夏家的嫡长子,他的舅舅又是堂堂京畿道官员,且家世显赫。再加上最近夏青的风评正旺,所有人都盯着夏家。
一时间到真不好找的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
这日,夏青照例巡视商铺,刚踏进夏家新开的酒楼,就见胥勇站在二楼的楼梯间望着自己,夏青暗暗的皱了眉,旋即转过头去,当做没看见一般,带着晴晌转身去了后院。
夏青实在不明白,传言不是说胥尽欢为人低调神秘的很吗?为什么最近老是在自己眼前晃悠,本来跟赫赫有名的公子胥深交没什么不好,可不知为什么,每次一对上胥尽欢的视线,夏青就会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而她最不喜欢这种感觉。
“三公子!”
当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还不等夏青走出几步,胥勇在身后高声招呼,“我家少主已经恭候多时了!”
夏青到底是没有那个胆子敢正面拒绝公子胥的邀请,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雅间里,胥尽欢一袭黑色锦缎,宽大的袍袖下,越发衬得那双手修长白皙,就连夏青都忍不住要嫉妒几分。
“胥公子!”夏青含笑拱手。
胥尽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了眸中的神采,诱哄道,“尽欢兄!”
夏青便觉得脊背一麻,只得随着他的话,重新又叫了一句,“尽欢兄!”
胥尽欢这才起身,笑着来到夏青面前,一副热络的摸样拍了拍夏青的肩,“夏青兄弟怎么来的如此慢,这饭菜都上桌了,来来来尝尝这道三鲜鱼翅,火候刚刚好。”
夏青便觉得脑门儿一阵恶寒,他好像没跟他约好吧,为什么胥尽欢会对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再说了,这里明明是夏家的酒楼,怎么听他口中的意思,好似成了他的一般。
夏青无奈地被胥尽欢按在座位上,才片刻功夫,眼前已经被对方堆放了满满的菜肴,“你的身子也着实瘦弱了些,现在再不补一补,日后可就晚了。”夏青举着筷子被他说的无所适从,不得已只好伸手夹了最上面的一块宫爆虾仁,刚想放入口中,正对上胥尽欢那张含笑的脸,手一松,虾仁掉进跟前的鱼翅汤里,溅了几滴在夏青胸前。
胥尽欢二话没说,掏出袖子里的帕子就要上前亲自为夏青擦拭,夏青大惊,猛地向后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夏青却好似看怪物般盯着胥尽欢,心跳一下下加快。
这胥尽欢,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否则怎么解释自从马场后,他老是用那种让人火光的眼神盯着自己。
夏青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加重,而胥尽欢却还维持在刚刚的姿势,老神在在的望着自己,下一秒,就在胥尽欢的嘴唇一动似要开口时,夏青倏地转身逃开,“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仿佛身后有狼似的,没命的冲下楼梯,晴晌一时间傻愣愣的看着夏青冲出去,这才尴尬的对胥尽欢福了福身子,转身追了出去。
胥尽欢这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主仆二人匆匆地转过街角。
“少主!”胥勇疑惑的开口。
胥尽欢面色露出苦笑,他与夏青的初遇,注定了他不能对她开口坦诚,若是现在把真相揭开在夏青面前,他不敢想夏青会作何反应。
想着命人调来的夏青的事,她在夏家,想必过的也不尽人意。
“走吧!这里以后怕是他都不会再来了。”
夏青跟晴晌走在街上,心底还一阵阵后怕,正走着,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大街上围了一圈人。
夏青好奇,跟着晴晌凑上前去,只见人群中一个邋遢的乞丐抓着一个华服公子的衣摆,正叫苦连天的向别人诉苦,说华服公子欺他贫弱把他踹伤了。
此情此景,夏青一下子想起当年的龙浔来,不免多看了对方几眼,旋即皱了眉,那杯乞丐捉住的人,可不正是柳放的妹妹,曾在那日化名柳如的柳如眉,今天的柳如眉也是一身男装打扮,此刻被那人捉住,整张脸又惊又羞,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跟在她身边同样是女扮男装的小厮不管怎么去拉扯乞丐,那人就是不松手。
夏青听了片刻,心中便知道了个大概,也怪这柳小姐心思太单纯,见到这乞丐在街上乞讨就起了恻隐之心,让跟在身后的彩菊施舍了一锭银子。
一锭银子啊,那可是平常一个人辛苦劳作几个月才能攒下的数量。
也怪彩菊单纯,都说是财不露白,偏偏彩菊不知轻重听了小姐的话,当着那乞丐的面打开了荷包,那乞丐一见白花花的银子,当下就起了坏心思,一把抓住柳如眉的衣服想要讹诈。
那柳如眉哪见过这种阵仗,她一堂堂千金小姐,在街上跟一个乞丐拉拉扯扯,这话要是传出去,将来还如何嫁人。
夏青见那乞丐咄咄逼人,周围的人都冷漠的旁观,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当下上前一步道,“明明是你这乞丐见财起意,现在还敢在这里混淆黑白,你还不赶快滚开,难不成真的想吃官司不成。”
那乞丐本就无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非讹诈一笔不可,见有人出头立马恶狠狠的转过头来,一看清夏青的容貌,整个人楞了一下,旋即更大声的哭起来。“这位公子明见,明明是他看小人不顺人,把小人打了个半死,如今竟然想抬脚走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柳如眉本就羞得要死,如今见夏青替她出头,当下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下来,“三公子!”只叫了这么一声,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夏青心道这个呆子,她这么一哭,势必引人注目,再加上她本就花容月貌,要是被有心人看穿,将来还怎么嫁人。
当下对柳如眉道,“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有话好好说,你这么一哭,别人还以为你理亏呢,亏得你还是个男子,怎地做事想过女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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