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进一回到夏家,火急火燎的进了洛氏的院子,负责守门的人却告诉他,夫人出去了。
“出去了?”
夏进狐疑的呢喃,这几日也不知母亲是怎么了,见天的往府外跑,就连他们几个孩子都顾不上了,怎么看事情都透着蹊跷。
等到洛氏回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张灯时分,夏进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扶了桂嬷嬷的手走来,那脸上居然挂着鲜少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
母亲这是……
“进儿,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在这里?”洛氏一眼望到夏进疑惑的问。
夏进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母亲也知道时辰不早了,你怎地才回来?”
洛氏便一僵,稍稍的皱了眉头,桂嬷嬷在一旁出声,“大少爷,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让旁人听见,还不知要怎么笑话!”
夏进气呼呼的走到洛氏跟前,扬声道,“笑话?我今天早就成了全燕都的笑柄,还在乎这一点儿吗?”
洛氏猛地踏前一步,一把抓住夏进的手腕,厉声道,“你说什么?”好端端的去参加明郡王的宴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怎么一转眼回来却变成了笑柄。
夏进被洛氏的疾言厉色下了一跳,老老实实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见洛氏面色不虞赶紧道,“母亲,我总觉得这事跟夏青那小子脱不了关系,母亲,你一定要帮我啊!”
帮!怎么帮?
别说丁宁的死没牵扯的夏青,就算牵出夏青又如何?
那夏青如今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你想如何就如何。
洛氏被夏进气的头发昏,叹了口气道,“算了,事已至此现再说什么都没用,那丁宁死了也好,省的他成日里在背后撺掇你,母亲明天给你拣个更好的。”
夏进瞪大了眼睛,“母亲!你怎么这么说?丁宁是打小儿跟着儿子的啊!”
洛氏一听猛地拍了桌子,怒道,“你现在知道丁宁是打小儿跟着你的了,出事的时候怎不见你替他出头,如今事情都揭过去了。你再追究又有什么用?别人会怎么想?”
夏进便没了声音。
明郡王的宴会过去了,夏家才郑重其事把陆少川与夏知秋定亲的事情摆上台面。
在前世,与陆家定亲的可是夏冬盈,夏青眼见命运的齿轮在自己的努力下做了颠覆,内心激动,就连陆少川硬拉着他作陪喝酒,他也答应了。
陆少川心底一直很矛盾,他应该是喜欢夏知秋的,每次一见到夏知秋他就会忍不住被他那恬静的温婉所吸引,激起他心内强大的保护欲,想亲自为她撑起一片天。
可与此同时,他却老是管不住自己想要靠的夏青更近,就好似夏青身上藏着致命的鸩,明知道喝下去会致命,却仍然难以抗拒那醉人的芬芳。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夏知秋,还是只想借着对夏知秋的那份保护欲来麻痹自己对夏青的渴望。
到如今他终于死心。
认定了今生的良人就是夏知秋,那个无比温婉娴静的女子。
可为什么一旦对上夏青的眼睛,他就忍不住在心底掀起一阵骚动。
难不成他有断袖的嗜好?
陆少川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狠狠的吓到。脑子里一下子清明了不少,夜风中传来几声鸟鸣,陆少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到窗前。
繁星下依稀看到了知秋那含羞带怯的脸。
他抬手饮尽杯中酒,是了,自己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知秋。
眼瞅着天色也不早了,陆少川便寻思着该回去了。
真是的,明明喝酒的是他,可为什么夏青却先‘醉’了?
他也不想想,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夏青素来嗜睡,这会儿被陆少川硬拉着陪酒,眼瞅着顶不住,渐渐地伏在桌边睡着了。
陆少川晃晃悠悠的来到夏青身边,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见夏青睡得迷迷糊糊的,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陆少川莞尔,正想捏着夏青的鼻子把他弄醒,整个人却慢慢地愣住了。
朦胧的烛火下,只觉得夏青此刻的摸样甚是俊美,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蕴出一大片影子,此时那张嫣红的小嘴微微张开,想是做了什么美梦,那嘴角上挂了浅浅的笑。
一丝细细的银线从口中溢出,顺着夏青的手背流至桌面。
这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小子,也有这么不修边幅的一面?居然流口水了。
陆少川不自觉的伸手摸上夏青那嫩滑的脸,只觉得指尖传来的细腻令人爱不释手,渐渐地、险些迷醉在里面。
陆少川猛地惊醒,吓得向后弹开,像看怪物般看着自己的那只手,脸上乍红乍白。
他这是怎么了?
陆少川猛地转身打开房门跑了出去,正好与端着酒壶的晴晌错肩而过。
“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我家少爷呢?”
陆少川顾不上回答,朝着身后摆摆手,一个人直接跑到一旁的紫藤树下,一弯腰‘哇’的一声吐起来。
晴晌一见忍不住笑了。
喝高了!看来着陆公子着实高兴坏了。
摇着头进了房间,见自家的主子正趴在桌边睡得香甜。
“三少爷,三少爷!”
晴晌叫了几声,见夏青不应,只得走到门口,紫藤树下,哪里还有陆少川的影子,不知又吐到哪里去了。
晴晌转身进屋,吃力的搀扶起夏青,一歪一斜的回了南苑。
直到睡到日上三竿,夏青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就见自己的床头整齐的摆放着一身骑装,夏青想了好久才记起,原来自己昨晚糊里糊涂的答应陆少川今天陪他出去遛马。
如今这时辰,“晴晌你怎么不早叫我。”
夏青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就见晴晌从外边端着面盆走进来,笑着对夏青说,“少爷也不用着急,陆公子昨晚喝多了,听他院子里的奴才说,这会儿也是刚刚起身呢。”
陆少川昨晚醉酒,夏盛便命人打扫了一间客房,让陆少川住了进去,如今也才是刚刚起身,所以晴晌才敢让夏青多睡一会儿。
二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近晌午了,夏青的马骑得并不娴熟,上一次与楚河外出自己险些丧命,自那以后温姨娘很少让夏青骑马,可夏青却觉得,这马,自己是早晚要学的。
在大兆,一般人家出来赛马,基本上都是到近郊的飚云马场,这里饲养了大量的马匹,不仅可以供人骑,若是有喜欢的,还可以出高价买回来;同时这里也是一个寄养机构和围猎场,一般的富户,不想在家里养马,都会在这里挑选几匹,在马屁股上打上烙印,然后以每月多少银钱来计算,寄养在马场里,若要用马,随时可以来取。
马场的大门别出心裁的用了镂空的黑铁,可以容纳三辆马车并排通过的大门时时都敞开着,门的两旁并排放着两匹两人高的红铜铸造的马,皆摆了云中踏燕的姿势。
夏青与陆少川下的车来,就有一旁的马倌儿上前把马车拉到一旁的空地停放起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前面可是夏三公子!”
夏青回头,就见不远处有两匹马正在赶过来,其中的一匹马上坐着的正是柳放。
“柳公子!”待柳放下了马,夏青和陆少川赶紧上前见过。
柳放指着身旁的一个比他稍小些的少年对二人道,“这是舍弟柳如,在家里闲着没事,我便带他出来转转,不想却遇见了二位,当真是缘分啊!”
夏青见那柳如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了一身素白的长衫,那举手投足见隐隐带了一丝造作的女儿态,此时柳如也正呆愣愣的盯着夏青,显然是看的痴了。
“见过柳二公子!”夏青仔细的瞧了瞧,旋即隐了眼中的笑意,这哪里是二公子,分明是个小姐。
听说柳家这一代只有一位小姐,闺名唤作如眉,一家人对她更是千般宠爱,想来便是眼前这一位了。
柳放见柳如没反应,赶紧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柳如顿时满脸通红,向二人一一见礼,动作倒是中规中矩。
柳放笑着对二人道,“我这弟弟,平日里甚少出门,让你们笑话了。”说着一行几人就进了马场。
来到马司,见马司里面养了不下数百匹的良驹,个顶个威武雄壮,随行的马倌儿为他们介绍了几匹有名的大宛名驹,柳放与陆少川皆挑选了一匹身形高大魁梧的马,夏青素来不是很喜欢,再加上个子小一些,便寻了个个头稍小些枣红色的母马,那边柳放也替柳如挑了一匹相较之下比较温顺的成年马。
柳放兴冲冲地说林子的深处还有围猎场,几人便又选了弓箭等设备,策马往里去了。
柳放知夏青与陆少川都是外地人,对马场不甚了解,便开口道,“这马场在燕都已经有些历史了,只是一直乏人问津,也是到了七八年前的样子才渐渐活跃起来,听说是换了新主人,那人神秘的很,咱们这些老主顾也从未见过,不过倒是个有头脑的;光看马场如今的规模也就能知道一二,起初大家还很好奇,可打探的人多了,却始终没听说有谁真正见过的,也就渐渐地消停了,不过这马场倒是火了。”
说着话锋一转,对陆少川道,“不知陆公子此次来燕都所谓何事?”
陆少川一笑,“陆某此次来燕都,实为访友,没想到人没见着,却遇见了夏青,这才跑去夏家叨扰。”
柳放豪放的一笑,道,“叨扰的好,不然也不会成全了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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