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另一顶轿子里,阮云乐肚子叽哩咕噜一阵乱响,伴着一阵阵的绞痛,顿时额角冷汗直冒。暗思再行片刻,便可进宫,只好咬牙强忍,哪知轿子一动,刚刚颤了两下,小腹的绞痛更是难忍,再也顾不上上轿前江嬷嬷的叮嘱,一把拽下盖头,掀开轿帘颤声道,“停……停轿……”
淳于信恰于此刻回头,一见之下,不由惨然色变,身子一晃,险些堕马。
为什么?
方才在太庙前分明换了人,为什么自己身后轿子里的,还是阮云乐?
目光扫向她身上嫁衣,胸前龙凤呈祥的图案,正是左龙右凤……这,这本应该是小狐狸的嫁衣啊,为什么会在阮云乐的身上?
齐王殿下脑袋里轰的一响,不由便向另一乘轿子望去。原来……原来……在府前上轿时,她已经上了自己的花轿,可偏偏是自己……
一时间,心中悔恨交织,却说不出话来。
“郡主,这是怎么了?”江嬷嬷自后边赶了上来,忙将轿帘放下,把头伸进轿子里,急道,“不是说过吗?入洞房之前,新娘子说话不吉利!”
阮云乐早疼的小脸儿煞白,颤声道,“嬷嬷,我……我肚子疼,想……想……”
“肚子疼?”江嬷嬷一怔,低声道,“许是饿的久了,郡主忍忍罢,待拜了堂再传太医!”
“不是……”阮云乐摇头,两颊飞起两朵羞红,轻声道,“是……是……我要出恭……”
“出恭?”江嬷嬷结舌,为难道,“郡主,这……这下不得轿啊!”
见二人嘀咕不休,内务府总管康胜海赶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出了何事?”
阮云乐一手按着肚子,双颊涨的通红,咬着唇低头不语。江嬷嬷怔了片刻,只得悄悄向康胜海回了。
康胜海一怔,抬头向阮云乐一扫,但见她额头已疼出冷汗,就是勉强抬进王府,这也不能拜堂啊!略略一想,点头道,“稍等!”转身奔了回去,向淳于信道,“齐王殿下,福宁郡主方才受惊,又轿子颠簸,身子有些不适,看能不能歇息一下?”
淳于信此时但觉心灰意冷,只觉往前一步,便离小狐狸更远一步,哪里还管什么迎亲的轿子不能随意落地,便点头道,“总管处置便是!”
康胜海见他毫不迟疑,不由暗暗吐舌,这位齐王瞧着冷淡,对这位新晋的王妃可是呵疼的紧啊!忙应了一声,转身又再奔回,向轿后跟随的属官连声吩咐,用大红帐幔在宽阔处围起一片空地,又悄悄命人在帐幔内另设小账,摆上恭桶,这才请福宁郡主下轿歇息。
众属官皆是皇宫大内中青壮的太监,令行禁止,行动迅速,这番布置只在片刻之间,饶是如此,阮云乐已下腹发紧,全身一阵阵发冷,身子靠着轿壁,说不出话来。
江嬷嬷见一切布置妥当,忙向两侧的随侍女官道,“郡主身子有恙,请姑姑们好生服侍!”垂手退了开去。
最前的两名随侍女官见多识广,却是头一回听说王爷迎亲的花轿眼看到了府门,新娘子却要出恭的。暗暗腹谤,神情不动,上前钻入轿中,将阮云乐的盖头重新整好,这才扶着她下轿。
轿外,几名小太监奔来,大红地衣辅开,直伸到阮云乐脚下,引着她向帐幔里来。那里白芍却向郑嬷嬷悄悄呶嘴。
郑嬷嬷会意,上前立在阮云欢轿外,说道,“郡主,福宁郡主身子有恙,怕是要歇好一会儿,若不然,郡主也出来透透气罢!”
“嗯!”阮云欢低应,一只纤手探出轿外。随侍女官连忙扶住,太监上前辅上大红地衣,引着她下轿,也向帐幔里行来。
淳于信骑在马上,向她怔怔而望,但觉她胸前龙在上凤在下的龙凤呈祥图案甚是碍眼,不由暗暗咬牙。自己千算万算,哪里知道,居然会弄巧成拙,破了小狐狸李代桃僵之计。
如今……
齐王殿下目光扫过随入帐幔的四名随侍女官和两位嬷嬷,心中暗暗着急。这一路上,都不是近身的丫鬟服侍,要想再通过白芍等人动手脚,几乎不能。
那么……只有拜堂之后……
帐幔里,阮云乐脸色苍白,一头大汗,拖着大红嫁衣长长的裙摆不知如何是好。江嬷嬷赶了进来,叹道,“只好将嫁衣先脱了,一顷儿再穿上罢!”
阮云乐一听,忙连连点头,只觉得小腹涨痛,再也忍耐不住。
随侍女官闻言,忙上前助她去脱最外的大红嫁衣,垂头之间,便有一个随侍女官“呀”的一声喊了出来。另一人顺着她的目光一瞧,也是轻吸一口凉气。
这左龙右凤的图案,分明应该是睿敏郡主的嫁衣,为何会在福宁郡主身上?这么说,两位郡主穿错了嫁衣?
二人互视一眼,均是使个眼色,默然不语。
这两名女官进宫多年,由普通宫女升为女官,其间经过多少历练?只这片刻间,二人心中迅速衡量利害,已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两位郡主横竖都是二品服色,嫁衣穿错旁人并不能瞧出来,万幸的是,两位郡主没有上错花轿!只要顺利将二人送入王府和皇宫,她们差事便已算了。当下互视一眼,心领神会,相助阮云乐脱下嫁衣。
帐幔之外,齐王淳于信眼看两名女官扶着阮云欢进去,念头电闪,回头向路宁使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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