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章行礼,“见过二夫人。”
葛家老先生与葛氏分家分得早,现府内老祖宗正是先帝幼妹,下嫁葛家太爷,生了三儿一女,太爷品行甚清,无有妾氏,官拜太子太傅,便是如今圣上,现太爷已仙逝,留有三子,大儿子娶妻湖北何氏,生得一儿,未中举,便带病去了,儿子葛琼原配亦去得早,留下一个女娃,故这长房长孙现一心只在朝政上。二儿子,正是幼章长姐的公爹,娶得是大理寺少卿的长女戴氏,是眼前这位了,夫人命里有福气,生了二儿一女,姐姐少勤嫁得便是大儿子葛璇,读书不及几个孙子辈,读到秋闱一年,再没长进,索性接了家里公务,有了谋算,二子葛琳甚为出息,三年高中,只等秋来高榜有名,女儿琯之,是府里头一份的大小姐,也是女孩子稀少的家中独有才气的。另有听说老祖宗还有第三子,名思珉,因生得晚,至今未婚嫁,别的就不知道了。
戴夫人看见她高兴得很,“是你的妹妹,小名宁宁的那位?”
“是了是了,叫幼章,母亲给的小字,盼着她体建无疾,安平一生。”
“像你母亲,这模样,不出三年可比得上你了啊。”
少勤笑起,“比上有余,我还巴不得了,就是不知日后要踏破多少少年的高门槛。”
戴夫人也笑了起来,细细端详起她,“丫头,你上前来,从舒州到京城,可是不远的路,我以前住在那处,与你母亲是手帕交,你姐姐与我说了你的事,我也心疼不已。现下来了,吃好住好,我还有一个女儿,唤琯之,原打算让你与她一同住,你姐姐又说怕你扰了她进学,就早早收好了湖那间。也不碍事,等她进学回来,你们姐妹几个一同玩耍,热闹些。”
“哎,好。”
茶催好,用了茶便开始吃膳,幼章因早些吃了不少甜食垫肚,当下真真应了那丫头的话,吃不下多少。
吃完膳,少勤偷偷问她,“可是水土不服,从前我在家,看你打小能吃,怎么这里就吃不了多少。”
幼章不好说早前吃过几块糕食,让她心里因办置不妥而自责,想了折子说,“不是水质问题,这些日子船上都用得惯,这里也不成事,只是我效《素问》等医书,说晚间不宜多食,便试了试。”
“看得这类闲书,饿着你的肚子,晚间恼不死你。”
幼章呵呵一笑,这事便掩了过去,哪知道那戴夫人靠在蒲垫上,还在说,“宁姐儿吃饭斯文,品相好。”
少勤笑话她,“哪里这回事,她看得杂书,说是晚间少食,便吃得一点。”
戴夫人笑了起来,“是个机灵的孩子,倒像琳儿一般,总有古怪的思虑。”
说到葛琳,她叹口气,“这混账东西,成天惹祸,秋收要到,他不在太学安份坐着,只跟着闲人散世乱逛,名声传得京城无人不晓。”
原来这葛琳,是个风流的性子,那日他与一众朋友逛一品阁,有首位的姑娘今日登台唱了戏,姑娘平日喊价甚高,难得的出来一回,姿色上乘,就被葛琳看了去。
这姑娘门前趋之若鹜,有心仪的人既见了面,再把持不住,央着她作陪,姑娘好大的傲气,甩出手里的桃花扇,道,“解了我这扇里的玄机,再来寻我也不迟。”
这把桃花扇便传了开来,葛琳喝到性头,扇从楼下传到他手上,他看去,呵地一下,“这是什么个难词,原是个闺中思君的可怜人。”好生意气,抛袖撑扇,“拿笔来,我来题。”
下笔自然,墨未干便甩了出去,“递给你家姑娘,她定欢喜极。”
葛琳喝得醉晕晕,转头便忘了这事,只是那姑娘依着词上的意思,夜半偷跑了出来,约在桥上相见,夜里吹了一夜冷风,等不到承约之人,回去便病倒了。
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葛二公子风流倜傥,惹得名满半京的元魁情动不已,丢得是葛太爷清正才学的名气,往小了说,那姑娘索性没多大事,哪个少年郎又没点风流事,不过就是京城贵公子口中的一道茶后事罢了。
大奶奶少勤便可将此事往小了说,“我的好婆婆,小叔那叫什么大事,名才惊动京城,怪只怪你教他生得太好,惹得平白一众女子垂涎。依我看,这还是桩好事,人传葛家家风严谨,如葛璇,也没见得读得多好,这二叔就是风流了些,也不碍事,人说起他,那才要赞一声,好个儿郎,功课韵事两不误,岂不是人才。”
一语逗笑了戴夫人,她也知管不了,只点她,“就你能说。”
少勤又说,“这如今是没定性,等秋后成了家,自然事事服帖,不再招惹这等事,你儿子你还能不了解。”
这说到戴夫人的心坎上,“这几日前来说亲的踏破了前厅的门地,我烦得很,京里只有几家满意的,还得仔仔细细考虑着。”
“这不急,总共没几日,说不定二叔心里早有了主意。”
“他倒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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