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寺街至果郡王府,有些脚程,况二春身子肥硕行动迟缓,这一去一回,天竟晌午。
三春在肉铺上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她亦能独当一面了,割肉称肉,非常娴熟,见二春一头汗水的进来,她一边将肉用麻绳系好了递给顾客,一边问二春:“办妥了?”
二春抓过装凉茶的大铁壶,咕嘟嘟灌下一口,用袖子随便将嘴角一抹,道:“左不过传个话。”
放下茶壶想过来帮忙,三春道:“你歇着吧,看这累的。”
说着一哈腰,从肉案底下摸出一个花瓷大盖碗,递给二春。
二春狐疑的揭开盖子,见是条卤好的猪尾巴,高兴的抓起使劲咬了口,快吃完了才忧心忡忡道:“回头我爹问起怎么办?”
好这一口的多着,她这算监守自盗,是以害怕。
三春笑笑:“我就说今儿没人买。”
二春也笑了:“还是你聪明。”
这时,有客人至,三春热情招呼:“买肉?”
问罢,有一会子发现对方并不应答,这才举目细看,见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八成新的团花长衫,扣一顶六瓣瓜皮小帽,手中摇着绘有美人图的折扇,一看即知是个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他笑嘻嘻的看着三春,左右上下,不停端量,口中还嘀嘀咕咕,听不真切,大抵就是夸三春长的美貌。
三春晓得此人不怀好意,敛尽热情,冷冷问:“买肉?”
那男人啪的合上折扇,倏忽又哗啦抖开,卖弄潇洒,然后歪着脑袋看三春,问:“我如果买肉,你能不能陪我吃杯酒?”
果然是来找麻烦的,三春将刀使劲插在肉案上,叉腰看他:“这是肉铺,不是酒楼。”
明知人家不买账,那男人还是腆着笑脸道:“无妨,此去不远好几家馆子。”
三春带着几分怒气:“不买您让开,后头还有人等着买肉呢。”
那男人回头看看,见是个拄着拐棍的老叟,且穿的破衣烂衫,顿时来了脾气:“去去,你个老不死的,这年纪吃灵丹妙药都没用,还吃什么肉。”
那老叟给他一吓唬,战战兢兢道:“我那老婆子病了,我想给她买点肉贴补。”
不走,岂不搅了自己的好事,那男人用扇子作势欲打,吓得老叟忙缩着脑袋,那男人道:“你老婆子病了就该等死,这么大岁数还赖着不死,糟践米粮,还想吃肉。”
老叟看样子平时就是胆小怕事,怎奈他羞辱自己的老伴,老叟也来了脾气:“又没吃你家的米粮。”
不得了,一句话捅了马蜂窝,那男人火冒三丈,过来揪住老叟欲打,三春见状忙喊:“住手!”
那男人回头,见是美人开口,乐了:“饶了这老家伙也成,你得陪我去喝一杯。”
三春佯装想了想:“白天恐怕不成,你看我这忙的。”
那男人顿时喜笑颜开:“晚上更好,晚上可以干很多事。”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极尽轻薄。
三春忍着火气,道:“行,今晚二更,你去冯家胡同的冯家酒肆等我,记住,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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