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冬儿心知定是伤口处理不当,如若耽误了当有生命之忧,立时搀起陈学海便顺官道直向回龙镇奔。
陈学海虽烧的迷糊,却勉力支撑。二人相扶翻了半座山,幸好碰见个去镇上卖苞谷的牛车,忙与赶车的老农招呼一声。山里人淳朴,老农在前赶车,车拉着陈学海,后面走着田冬儿。晌午时分二人终于到了回龙镇。
得老农指引,镇上东头正有一家药店。
田冬儿扶着陈学海瞧见那白墙青瓦的两间房,瞅一眼门口立着个木头牌子,便一脚迈进去。
田冬儿扶着陈学海在门口儿的板凳上坐了,忙喊一声:“先生,瞧病了!”
打柜台里出来个老先生,田冬儿忙道:“还请先生给诊治诊治!”
那老先生却摆摆手道:“坐堂大夫出诊去了,小老儿只会抓药,瞧不得病。”
田冬儿便问:“大夫几时回来?”
老先生摇头:“二十里外的刘家庄请去的,今儿个回不来也未可知。”
田冬儿急了:“您老行行好,这位哥哥受了伤,这回龙镇可就您这一家药号,您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转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话未说完,陈学海再支持不住,“噗通——”一声从板凳溜到了地上。
陈学海烧的糊涂,对身边事一概不知,但心里面却渐渐明白过来了。
回龙镇,可不就是回龙镇?三日前,在汉中府同知刘光耀设下的接风宴上,阮和尘说的就是这个地方。三日前的接风宴,便是这三日梦也似的开始。
只因陈学海实在不想参加今年的院试,因院试后录取者为生员,送入府、县学宫,称“入学”,须要受教官的月课与考校。想他陈家公子,老夫人的心头肉,打小家里娇养着,如何能受得了那些个教官的约束?陈学海趁着父亲去福建公办,便在母亲跟前软磨硬泡,说了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类的话,最终又搬出老夫人。老夫人疼孙子便点了头,学海的娘就更不好说什么,只得允了跟着恰好到陕西任布政使的阮求同出门游历。那阮求同的公子阮和尘乃是学海好友中的好友,莫逆里的莫逆,自然求之不得。
陈学海这一路过山过水,见了不少世面,听了不少风俗。
待到了西安城,阮求同政务繁忙,恰有旧日学生现任汉中府同知刘光耀前来拜见。
拜谒完毕,刘光耀便邀阮和尘和陈学海到汉中一游。
西安城虽是西部最繁华的大城,又有诸多周秦汉唐的风物遗迹,无奈有阮求同在,两个毛头小子总觉得不尽兴。
听得可去汉中赏玩,正是求之不得,当下就随了刘光耀南下汉中。
那汉中地处川陕交界,实在是南北风俗汇聚之处,又有诸多三国遗迹,虽无西安的万千气象,却也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当日的接风宴上,虽无山珍海味,但蔬菜清爽,野味繁多,更兼之陪席的各位说些乡野见闻,民俗传说,令两位公子着实欢喜。
话说的多,酒便喝得多。席间刘光耀便说刚接到命令要办差,明日便不能陪二位公子了,哪里都可去,唯独汉中西边青木川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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