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夜某只是实话实说,何来激将大汗?”傻子才会承认自个刚才的言语,是激将对方中计。阿如汗阴沉而森寒的脸上,浮出抹冷笑道:“你的谋略未免太拙劣了些!先不说本大汗的箭术,这天下无人能胜得过,就是本大汗身后这十数名将领,他们的箭术,恐怕夜相你也比之不上,更何况,本大汗数万精兵、铁骑正严阵以待,需要与你玩那小孩子的玩意,来获取提出三个可有可无的条件吗?”
他这话一出,身后诸将领,还有那数万精兵,无不大笑出声。
他们的笑声狂傲而鄙夷,但凌曦面上的表情,却未有一丝难堪。
淡淡一笑,她又道:“要夜某看,大汗还是不敢与在下赌,否则,又怎会说出如此多的话,来拒绝夜某?呵呵,大汗把夜某说得赌箭术,看成是出拙劣的计谋,那敢问,就是这个拙劣的计谋,大汗为何不敢以身一试?”
阿如汗的鹰眸,定定的,冷冷的盯视着凌曦,心中冷笑连连。
说来说去,面前的少年郎还是想与他赌射箭,想要在指缝中求生存,很好,他就让其败得心服口服,然后再马踏北地各城池……
心中有了计较,阿如汗阴冷而森寒的鹰眸中,精芒快速划过,道:“本大汗若是赢了你,就只有一个条件。”
“哦?”凌曦秀眉挑起,淡淡道:“大汗但说无妨。”王者,这就是王者的狂傲之处吗?赢了她,只会说出一个条件,说其是太过自信,还是自负过了头?然,神色上,凌曦丝毫未有什么不妥的变化。
“本大汗要你一生伴在左右!”
阿如汗微迟疑,终启唇道出他的条件。
诸将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他们大汗此举何意?
难道,难道大汗学那朝国璟王,也好起男风来?
此想法从脑中闪过,诸将领刷地一声,齐单膝跪地,行礼道:“大汗不可!”他们的大汗乃草原之王,怎能有那*癖好,从而德行有失?
“不可什么?”阿如汗回头扫诸将领一眼,道:“本大汗出口之语,从无更改,你们都忘了是不是?”
“属下等不敢!”
诸将领面色严谨,行礼道。
“起来吧。”摆摆手,阿如汗的目光重新落回凌曦身上,候其作答。
凌曦未加思索,淡笑道:“大汗若是赢了,夜某自当留在大汗身边。”她答应的太过爽快,令阿如汗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目的既已达到,而眼前这青衫少年,也不像是个会说谎之人,不,就算他刚才应下的言语,只不过是应付他的权宜之计,待他赢得箭术,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倏然,阿如汗的鹰眸中迸发出抹寒芒,但瞬间便没于眼底,消散全无。
就在他欲吩咐属下准备弓箭时,凌曦的声音这时又响起:“如果夜某运气好,赢了大汗,还请大汗遵照夜某先前所言,应下夜某三个条件。”阿如汗冷凝着她,道:“你是担心本大汗在你胜出后,会耍赖吗?”
凌曦轻浅一笑,未言语。
该提放的,她自然是要提放,对方爱怎么看,是对方的事。
冷哼一声,阿如汗傲然道:“夜相大可放心,只要你胜出,本大汗答应你三个条件就是。”伟岸的身形,慢慢转向诸将领,沉声道:“箭拿来!”
诸将领高应一声,不大功夫,由额日古那呈上两张北夷最为结实的弓箭。
在走到凌曦面前时,额日古那用只有他和凌曦能听到的声音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于他的话,凌曦只当没听见,微微一笑,接过弓箭和三支羽箭,站在原地,与阿如汗道:“赌就有赌的规则,不知大汗意下如何?”
阿如汗道:“说。”
凌曦道:“我们既要比胆识,同时也要比箭术。那么,参与赌箭的两人,面对面而站,距离十丈之远,且双方在赌箭的过程中,只能上半身动作,腰腹一下必须做到不动如山之态。”阿如汗笑道:“本大汗答应了。”以为这样,就能影响到他的箭术了吗?真是太过异想天开。
“不知大汗可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凌曦笑得淡然,问得更是淡然。
今日,她要在日落之前,不仅赢对方,且要对方对他,乃至对朝国生出畏惧之心!
从而,不得不遵从她提出的三个条件。
阿如汗想到昨日数千铁骑近乎全数覆灭一事,道:“双方皆不许启用内力!”凌曦微微一怔,含笑点头:“好。”不许启用内力,可她还有灵力不是么,再说,现代,她可是内力,灵力都没有的,箭术还不是一等一得好!
“准备好了吗?”阿如汗勾起唇角,“好心”地问凌曦。
凌曦颔首。
阿如汗又道:“双方同时出手,若一方不幸死在对方箭下……”未等他说完,凌曦截断他的话,道:“大汗不必多说,夜某明白。”死?她怎舍得死?他们一家人的甜蜜日子,尚没真正开始,她可是对未来的生活,很是期待呢!
璟的身影,俩小的声音,从凌曦脑中逐一闪过,登时,凌曦只觉满心温暖,体内涌出无尽的力量来。
诸将领于阿如汗和凌曦的赌,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但他们深知阿如汗的脾性,且心中对阿如汗的箭术也有数,因此,在阿如汗手握弓箭与凌曦各自向后退时,他们先一步退至一旁,将目光,齐聚在凌曦身上,看其如何惨烈地死在他们大汗的羽箭之下。
鼓声响起,凌曦一手握弓,一手紧攥三支羽箭,动也未动。
而阿如汗则是站稳身形,拿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缓缓举弓,对准凌曦。
他信心百倍,因为他的箭术,整个草原上的勇士,皆有目共睹,就是这天下之人,怕也听说过他的箭术,要不然,怎不见一人到北夷来向他挑战。心下长吁口气,阿如汗看着对面的那抹青衫,好不惋惜,前一刻,他还说赢了对方的话,就让其终生伴他左右,可下一刻,他又说出一方不幸死在对方箭下那句话,他真得要取掉那青衫少年的性命吗?
若不取其性命,那么他的性命指不定会被对方毫不手软的拿去,到那时,草原上恐怕又会兴起战争,进而朝国借机出动大军,绞杀他北夷的子民。
慢慢阖上双眼,阿如汗抛却一切杂念,想到的只有——胜出!
至于那抹青衫的命运,不想也罢!
然,想是这么想,可真要他接受那抹青衫等会死在他手上,阿如汗的心还是生出抹不忍。
轻叹口气,在震耳的鼓点落下后,阿如汗双目豁然睁开,而这时,残阳夕照,蒋欣与李副将并肩而立,都不由收紧垂在身侧的双手。
他们虽没听到凌曦与阿如汗之间的对话,但他们知晓此刻敌方鼓声响起,又嘎然而止,必是远处那抹青衫正在实施他的计谋。
“李副将,我,我担心夜相!”
蒋欣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咯吱直响,她望着远处那抹纤瘦的身影,不由道。
“大小姐,我们要相信夜相,相信他的计谋一定能够成功,相信我甘州城的百姓,乃至北地的百姓,都会免去一场大的劫难!”李副将浓眉紧皱,出口之语,却是极力地在宽慰蒋欣。
“我,我信夜相,可我,可我还是不免为他担心……”
蒋欣喃喃道。
李副将望向她,目中神光认真而坚定,再次宽慰道:“大小姐尽管放心,夜相绝不会出事!”咬了咬唇,蒋欣慢慢地点头嗯了声。
寒凉的风呜咽四起,但并不影响阿如汗手中拉满的弓箭,那沉重而结实的铁弓在他手中,似无物一般,刹那间,那搭在弓弦的羽箭,宛若闪电,向凌曦射去!他鹰眸中蕴出的神光,幽深而专注,未因凌曦此刻并未动作,而生出丝毫变化。
阿如汗很自信,自信他刚射出的那一箭,必会将凌曦的脑门洞穿。
说好双方同时出手,鼓声停,对方没动,那是他的错,与外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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