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吗?"看着非语震惊的样子,绮罗淡然一笑,"我不是说了吗?我早就爱上了你,就如同你爱着阿房那般。你的眼中只有她的一颦一笑,我的眼中,亦关心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心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多少次,在他凝视着阿房的时候,她也在凝视着他,只是,他的视线,从未落在她的身上。
"非语。"绮罗站起,趋前一步,在他面前站定,直视着他漆黑的眼,"我再一次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求你现在就会爱上我,但是至少让我走近你,陪在你的身边。哪怕你这一生都无法忘掉阿房,我也不会计较。我会永远爱着你,一如你爱着她。"即使无法得到他的爱,但是只要在他心中,她与其他人有些不同,就已足够了。
绮罗的话说完,室内陷入一片静寂。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绮罗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非语。非语亦没有做声,面对绮罗的坦诚火热,他不知自己该说点什么、能说点什么。
两只燕子从远处飞来,黑色轻灵的身影在天空划过优美的痕迹,轻轻落在屋檐上。它们似乎也感觉到了这静寂尴尬,这流淌着淡淡哀伤的气氛,不再吱吱喳喳,静静地歪着头,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绮罗打破了这片安静。
"我先走了,你也休息吧。"粲然一笑,仿若什么事情都未发生,绮罗收拾碗筷,走出房去。轻轻掩上房门,门将二人的身影阻隔开来。
看着绮罗离开,非语神情黯然,想要迈步出门,却最终改了主意。
重重躺倒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非语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忽然翻身坐起,从衣襟内掏出一只小小的袋子。
袋子是棕色的,闪着柔软华贵的光泽,应该是兽皮制成。轻轻抽开上面的细绳,将里面的物体倾倒在手心上,原来是一个木珠,中间有孔,香气清幽,沁人心脾。
这是阿房被嬴政带走时落下的香木珠链。在他将其交给苍落尘之前,悄悄解下了其中一枚木珠。这是他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藏了私。从那时起,这个木珠便被小心地珍藏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片刻不离。
手掌蓦然缩紧,将木珠牢牢攥在掌心,许久,许久……闭合的门外,绮罗垂着头,将手背堵在嘴上,掩去酸涩的哽咽和抽泣。然而,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滴滴溅落于地,从火热变成冰冷。
门内门外,各自心伤。他们的未来,将会如何?
……
齐国都城最奢华的酒楼,店门紧闭,与以往的热闹繁华截然相反。门口挂着的牌子显示,这家酒楼已经被人包场。
"混蛋!苍落尘这个混蛋!"几个伙计站在一楼空荡荡的大厅,听着楼上传来的摔盘子砸碗和破口大骂的声音,他们吓得缩一缩脖子,纷纷躲向后厨。这些伙计常年招待达官显贵,自然知道不该听的千万不能听,免得惹祸上身。
二楼的一间包间内,地上狼藉一片,山珍海味遍地皆是。镇南侯眼眶赤红,犹自破坏着一切能够破坏的东西。那声嘶力竭的怒吼,也自然是出自他口。
皱着眉头看着抓狂的镇南侯,天威侯终于按捺不住,皱着眉头出声制止:"行了三哥,你这样破口大骂,苍落尘又听不到,有这工夫还不如坐下来想想该如何对付他。"从一进来,镇南侯就像个泼妇一样连骂带砸,吵得他头都疼了。虽说镇南侯头脑简单对他来说是好事,但是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们此刻共同的对手,是那个高深莫测的苍落尘。
而这个头脑简单的镇南侯,显然不是可以商量的对象。
"四哥,苍落尘给咱们定下来了三日之约,你看咱们该如何应对?"将视线转向忠义侯,天威侯的态度恭谨了许多。他们兄弟三人,要数忠义侯最是沉得住气,也最有打算。天威侯在来都城之前,已经悄悄派人向忠义侯示好,明面上虽然三个侯王各自为政,实则忠义侯与天威侯早已在暗中结成同盟,准备一起对付镇南侯。
当然,这一切镇南侯毫不知情。
听到天威侯出声呵斥于他,镇南侯眉毛一竖,便要发威。
始终沉默不语的丞相见状,急忙来打圆场:"几位侯王都少说几句,咱们现在可没工夫斗嘴。"丞相在朝中为官多年,人脉极广,说出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见他开口,镇南侯纵有满腹火气,也只得悻悻忍下,气呼呼坐到一边不再言语。
见镇南侯终于安静下来,忠义侯这才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苍落尘身经百战,屡战屡胜,确实不可大意,不过,我们也不必将他想得太过棘手。毕竟战场和朝堂是两回事,他骁勇善战不假,但论起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不一定在行。最值得提防的,反倒是那个嬉皮笑脸的赵与鹰。苍落尘上次出征,就是他做军师。这次诛杀七王叔,也是赵与鹰主持大局。由此可以推断,苍落尘的战功,必是出自他的谋划,所以,我们最需要对付的,首先是赵与鹰,其次才是苍落尘。"只要杀了赵与鹰,苍落尘有勇无谋,自不足虑。
"忠义侯说得有理。"丞相微笑道,"不过,那赵与鹰此刻与苍落尘住在一处,又有亲卫营侍卫保护,加之其轻功绝伦,刺杀之计恐难成功。唯今之计,只有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上策。""哦?依丞相所言,似乎已有主意?"忠义侯眼睛一亮。论资历、论经验,他们兄弟三个加起来也不及丞相的一半。狼子野心的忠义侯,早在几年前就主动与丞相交好,金银珠宝送了不计其数。这次更是许以重金和封地酬谢,请得丞相站在他们这一边。除了借重他的人脉,更要依仗他的智谋。
眯着眼扫视了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几个侯爷,丞相将手中茶杯凑到嘴边轻呷一口。这个茶杯一直被丞相端在手中,是这个房间中唯一完整的器皿。
"这茶倒是不错,只可惜这煮茶的水不好,平白糟蹋了好东西。"丞相慢悠悠说着,将剩下的茶倾倒在地上,继续把玩着茶杯。
"有话你就快说啊,想喝茶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一车。"镇南侯头上冒火。他这里急得团团转,那边厢还有心情挑三拣四品茶,换了别人,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等等三哥。"忠义侯心中一动,连忙打断镇南侯的话,"丞相到底何意,请直言。""还是忠义侯深知老夫之意。"丞相依旧笑得不疾不徐,"赵与鹰与苍落尘就是这茶,皆为人中上品,一文一武,配合得无懈可击。我们既然不能抹杀这茶的味道,就只能从这泡茶的水上做功夫。而这水嘛……"说到这里,丞相刻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三人的视线齐齐聚在他的身上,这才慢悠悠说道:"这泡茶之水就是崇月神教。"三人茫然相视,即使是三王中最聪明的忠义侯,也摸不透丞相这话中的意思。
"丞相此言何意?"天威侯开口问道,心中则暗骂这死老头打哑谜卖关子。
"既然几位侯爷不解,那老夫就直说了吧。三日工夫,时间短暂。加上众多武将尽数支持苍落尘,我们若想以武力争夺未免太不现实。既然大路不通,那我们只有剑走偏锋,赌上一赌。"说到这里,丞相压低声音,继续道:"苍落尘不是想称王吗?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同意他称王,但是有一个条件。他必须开坛祭天,请来崇月教的神兽白泽;否则,就说明他逆天行事,不配做这齐国的君王。"三个侯王眼睛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丞相。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得出?
"丞相,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镇南侯忍不住,首先发问。苍落尘又不是白痴,怎么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是呀丞相。"天威侯也附和道,"这个条件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这样明摆着就是在戏弄苍落尘,他肯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一提出来,还有什么好谈的?苍落尘肯定会直接发兵,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丞相眼中闪着精光,笑得意味深长:"不,他会答应。事到如今,你们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苍落尘要和你们谈判,而不是直接动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敢?"
"对,不敢!齐国国力本就平平,加上连年战乱,早已是内忧外患。七王叔此次谋反,虽然苍落尘迅速平息,但是依旧民心惶惶。而你们三人,虽然手下兵将不及他多,但是却各守一方,形成鼎立之势。一旦开战,纵然他能将你们尽数击败,也必然会耗时耗力。万一诸国趁虚而入,胜负难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再燃战火。""可是,请来神兽白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条件,提了和不提有什么区别?"忠义侯也琢磨不透。
"你们可知道这崇月教是谁所创?"丞相突然转了话题。
三人同时摇头。
这崇月教崛起迅速,半年工夫便渗透进齐国的角角落落。他们早就得了密报,说是七王叔与这崇月教主来往甚密。可是任凭他们想尽办法打探,却始终不知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教主身份为何。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崇月教其实就是赵与鹰一手创立的。就是因为他在筹来的军粮中动了手脚,才使得七王叔兵败如山倒,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丞相解释道。
忠义侯顿时恍然大悟:"丞相果然妙计!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答应,而我们只要将计就计即可!"其余二人面面相觑,依旧云里雾里。什么跟什么啊?他们怎么听不懂?
见两个兄弟一片茫然,忠义侯心中冷笑。就这点能耐,还想和他争天下?
心中虽然不屑,但是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平气和解释道:"赵与鹰创立这崇月教,目的自然是为了控制百姓的信仰。利用无知愚民的崇敬之心,将他们变成自己隐蔽的力量。这一点,与七王叔一役就可看出。但是,齐国现在并非只有崇月教一家,其他大小教派数不胜数。虽然崇月教发展迅速,但是一时也难以动摇其他教派的根基。想必赵与鹰也正在寻找一种办法,可以事半功倍、一劳永逸地解决其他教派。这样,苍落尘登基为王之后,只要确立崇月教为国教,即可轻松掌控这广大教众,使之心悦诚服。""哦。我懂了。"天威侯也终于明了,"你是说赵与鹰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装神弄鬼,骗取百姓的信任,使他们相信崇月教确有神力?"忠义侯点头应道:"不错。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派人假扮神兽白泽,既堵了我们的口,又能迷惑百姓,吸引他们加入崇月教。此乃是一举两得。""那我们只要当众揭穿他们的障眼法,就可以煽动百姓,为我们所用!"镇南侯也终于转过弯来,抚掌大笑。
"不错。"丞相一直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苍落尘祭天那日,就是分出胜负之时。要不要赌这一把,你们自己决定。"这种事,他们想得到,苍落尘和赵与鹰也必然会想到,自然会有所防范。他们的机会各有一半,谁输谁赢,听天由命。
"赌了!"镇南侯首先吼道。赌这一把,还有胜算;不赌,苍落尘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不愿掀起战火,不代表不能掀起战火。逼得急了,苍落尘必定会不计后果,先灭了眼前的威胁。
天威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忠义侯。忠义侯思忖片刻,终于缓缓颔首:"我也愿意赌这一把。"见忠义侯也同意了,天威侯自然无话好说。
于是召来伙计,换了一个包厢,重新布上酒菜,开始细细谋划。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
三个侯王依计行事,对苍落尘说出了他们的条件。不出所料,苍落尘爽快地应承下来。约定七日后开坛祭天,祈求白泽降临。
话虽如此说,实则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祈求白泽降临是假,他们要较量的,是谁的安排更胜一筹。
条件谈妥,立刻各行其事。
三个侯王连同丞相匆匆离开,加紧布置。而苍落尘和赵与鹰则悠哉游哉回到小院,闭门不出。
午后的阳光惬意地洒在院中,不时抚弄着那些鹅黄娇嫩的迎春,它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洒在闲坐的三人身上。
男子帅气,女子柔美,这样的景致,恍若身在画中。
"落尘哥哥,你真的能唤来白泽?"阿房担心地问道。这分明就是三个侯王和丞相定下的诡计,想要引诱苍落尘上当。
"别担心,我早有准备。"苍落尘淡淡笑着,温暖、自然。这样的微笑,只有在阿房面前才会情不自禁地流露。
"阿房妹子尽管放心!这天下还没有你赵大哥办不成的事。"赵与鹰在一边拍着胸脯夸下海口,扬扬得意,眉飞色舞,"到那日,你尽管放下心,看上一场好戏就行。""我也可以去吗?"阿房急忙问道。她自然明白祭天之日必是危机四伏,虽然想要陪在苍落尘身边,却又担心会令他分心,连累到他。
"嗯。若有兴致,你不妨一起来看看。"苍落尘点头。
见苍落尘应允,阿房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以苍落尘的性子,自然不会让她身陷险境。既然同意她一同前往,必是有了万全之策。
"嗯。"轻轻点头应道,阿房心中也有着小小的好奇:到底这二人定下了何种计策?
七日后。
齐国都城郊外,人山人海。
苍落尘要祭天酬神,请来神兽白泽之事,经过有心人士的宣扬,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除了都城百姓蜂拥而至,更有许多人从远方专程赶来,想要一探究竟。
士兵们甲胄加身,仗剑持矛,将祭祀之地围得密不透风。
越过士兵,可以看到祭祀场地中间搭起两座五丈高台。
另一边搭起的暖棚内,早已坐了几个人,兀自在那里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正是三位侯王。
丞相与一众支持他们的文官站在后面,透过暖棚前飘扬的黑罗纱幔注视着两座高台,捋着长须面带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苍落尘也太过分了。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却还迟迟不来。莫非是临阵脱逃,不敢来了?"镇南侯不满地说道。
不想,话刚说完,便看到前方守备的士兵和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向两边,自发地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为首一人英姿勃发,俊逸的面容淡漠冷然。身后跟着诸多武将,身着金甲银盔,威风凛凛。
苍落尘带着身后人等进入暖棚,三位侯爷立刻觉得呼吸一滞,身边的空气在苍落尘寒冽的气场中仿佛凝结成了冰。
不由自主向后挪动椅子,稍稍远离这个寒冷的男人之后,忠义侯向着身边的司礼官使了个眼色,司礼官急忙上前躬身道:"苍将军终于来了,现在时辰已到,还请苍将军速速登台祭天酬神。"苍落尘淡漠的黑眸扫过暖棚中众人,最后定格在丞相身上。稍作逗留,随即移开。
"吉时到,祭天!"司礼官步出暖棚,长声唱诺。
苍落尘随后迈步而出,昂然立于场地中央。俊逸冷漠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以及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尊贵和霸气,在阳光笼罩下,真是如神祇一般。
不只是围观百姓啧啧赞叹,就连三位侯王也不免暗自嫉恨:这苍落尘,确实比他们更有王者之气。
见苍落尘站定,司礼官正要按照祖上制定的繁文缛节,按部就班开始祭天仪式。却不料耳边传来苍落尘冷冷的声音:"免了,最后一项。""啊?哦,好。"虽然错愕,但是司礼官反应极快,立刻依言行事,"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叩吾苍窿,国运安和。祭天!"语落,苍落尘纵身跃起三丈有余,借势在台柱上轻点一下,便又将身形拔高许多,他稳稳落于高台之上,巍然不动。
高台上,早已立着两条人影。其中一人长身玉立,穿着银色长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正是崇月教主赵与鹰。另一人随从打扮,手里拿着祭天用的器皿圣物,身量纤弱。
"赵大哥,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随从打扮之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阿房。她本以为自己是要留在暖棚中的,却没想到会被赵与鹰带到这里。向下看,人头攒动挤挤挨挨,阿房不由一阵眼晕,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没事没事,放松一点。有赵大哥在,不用担心。"赵与鹰嬉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既然是看戏,自然要离得越近越好。"正说着,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苍落尘已经跃上高台。
单手撑额,赵与鹰哭笑不得,低声道:"我说兄弟,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虽说是假的,但是该走的过场总是要走的吧?"这也太缺乏装神弄鬼的专业精神了吧?
"少废话,开始吧。"苍落尘冷哼一声,不耐烦道。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装神弄鬼的破事儿。要不是为了尽快把事情搞定,让阿房可以过上平静的日子,他早就兵戎相向,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了。
"行行行,我算是服了你了。"赵与鹰举手投降,随即接过阿房手中圣物,高高举起,扬声高喝,"崇月神教,顺天应命。神兽白泽,万物之精。祈福齐国,云开月明。指点吾兮,尘散雾清。"说罢,将圣物递给苍落尘,郑重道:"请苍将军祭天酬神,恭请神兽白泽临世现形。"苍落尘接过圣物,亦朗声道:"齐国连年战火,百姓民不聊生。苍落尘不才,愿救民于水火,使我齐国百姓免受荼毒。今特请白泽降世,指点吾辈迷津。"说完将圣物交还赵与鹰,单膝跪地,焚香祷告。
三个侯王与丞相早已从暖棚中走出,嘴角边挂着讥讽的笑容。这祭天地点是他们所选,高台是他们亲自督建,还派了重兵日夜把守,可疑人等一概不准接近。苍落尘想要在这里动手脚,万万不可能。他们倒要看看,这苍落尘如何变出白泽。
围观百姓更是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唯恐漏掉一丝动静。
可是等了好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喧嚣声越来越大。就在场面接近失控的当口,突然,对面高台上腾起一股白色烟雾。
这烟雾迅速蔓延,很快便笼罩了整个高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啊!"惊呼声响成一片,人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张口结舌。
"白泽,真的是白泽?!"
"老天爷显灵了!"
"神兽,神兽!"
惊呼声响彻云霄,不知是谁带了头,围观百姓呼啦啦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怎么会?"三个侯王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高台上那个雪白的身影却由不得他们不信,白泽,真的出现了!
此刻,白烟稍淡,依稀可以看出那高大身影的面目。只见它高约两丈,口阔额方,头上长角,身后有翼,浑身上下披着雪白长毛,银光闪闪,无风自动。
见白泽出现,赵与鹰俯身叩拜:"白泽临世,自有圣君。还请神兽指点迷津,佑我齐国国泰民安。"闻言,白泽昂首长鸣,声音似狮似虎,宏远悠长。随后,突然口吐人言:"落尘为王,社稷恒昌。"声若洪钟,振聋发聩。
语毕,脚下再次腾起白雾,众目睽睽之下,白泽徐徐升空,向西而去。
"不许走!"镇南侯见状大急,顾不得多想,弯弓搭箭向白泽射去。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万一苍落尘真能变出白泽,那就干干脆脆一箭射下来,揭开真相,让苍落尘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
箭去如飞,眼看就要正中白泽。镇南侯大喜,正要呼喊,胸口突然一痛,他低头看去,那只射出的箭不偏不倚插在他的胸口,犹自微微颤动。
旁边的士兵俱是镇南侯亲信,早已得了命令。此时见镇南侯怒喝,也急忙举起弓箭,准备将白泽射成刺猬。
谁知,弓箭尚未举起,数十条青色人影不知从何处闪出,饿虎扑羊般围住持弓的士兵,容不得半点反抗,已将他们制住。
眨眼间被捆成了粽子,这几个士兵还未回过神来,便又看到镇南侯胸口中箭,立毙当场,顿时膝盖一软,纷纷跪倒在地。
忠义侯和天威侯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手脚发软地看着苍落尘越走越近。
刚才,就在镇南侯那支箭渐渐接近白泽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闪过,镇南侯随之便胸口中箭,倒在地上死了。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那支箭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个黑影却看得清清楚楚。除了苍落尘,还会是谁?
"你,你竟敢当众射杀镇南侯?苍落尘,你好大的胆子!"天威侯愤怒指责,可惜声音颤抖,毫无声势。
"镇南侯胆大妄为,意图射杀神兽白泽,自该以死谢罪。三王、丞相坑瀣一气,难逃干系。一并带走,听候发落。"苍落尘冷声道。亲卫营侍卫随即上前,将三人捆上。
"对!杀了他们!"
"万一伤到神兽,齐国岂不是要遭殃?""分明就是想害死我们!"围观百姓终于回过神来,叫嚷着涌上前来,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揍人。
忠义侯、天威侯和丞相百口莫辩。他们虽然笃定那只神兽有假,但却没有证据。若是方才得手射下那只白泽,自可真相大白。谁知这苍落尘竟然如此厉害,眨眼之间拦截离弦之箭,令他们机会尽失。
纵然心中恨恨,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被亲卫营侍卫推搡着带离,沿路上还挨了不少百姓的拳头口水。
身后,传来阵阵欢呼,那是百姓们对苍落尘由衷的崇拜之情。
忠义侯长叹一声:"九弟、丞相,咱们这次真的完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他们四个人加起来,还是斗不过苍落尘和赵与鹰两个人。若说先前苍落尘不愿动手杀他们是不敢跳起内战,那么现在,民心所向,地利人和,苍落尘自然不会在乎他们封地上驻守的区区几万兵将。
此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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