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东的眼里有了一分吃惊,拉车的已是良驹,却负了重,终究跑不过身后的马匹,这一场子厮杀在所难免,他想到方才那一场厮杀,心里顿时怒气冲天,手里的长剑也捏得更加紧了些。
仲秋带冷着声对他道:“谨相,快走!”
郁东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有些担心地道:“仲叔……”
仲秋朗声道:“谨相不必担心我,这些下三流的角色我还没放在心上!”
郁东心里担心,却也知道只要他一走,便能分散掉一些人,而他此时扮演的明云裳,明云裳的武功平平,又是女子,自当先走,这出戏要演就得演全套,他咬了咬唇后道:“仲叔小心!”
仲秋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跳下了马车,郁东忙跳上前去驾车。
围过来的领头之人竟是一个女子,仲秋的眼睛微眯成一条线,那女子连面都没有蒙,仲秋认得她就是容景遇的婢女琴奴。
仲秋见琴奴穿了一身劲装,手里抱着一把琴,他突然想起江湖上早已失传的一门武功,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紧,眼里的杀气也更浓了些。
琴奴冷笑一声,眼里再没有跟在容景遇身边时的柔弱之色,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是浓烈的杀气。
仲秋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一些,他的眸子微微一眯,然后身子陡然凌空而起,荡剑如虹一般朝琴奴攻了过去,琴奴冷笑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拔动琴弦,琴音铮铮,如刀一般凌厉,仲秋识得厉害,一个半空旋转急急避开,纵然如此,他的右手还是中了一记音刃,他看了一眼,顿时明白容景遇的这个婢女相当厉害。
琴奴冷一声对身后的杀手道:“这个我来对付,你们去杀了明云裳,记住,绝对不能留活口!”
身后的杀手齐声应道:“是!”然后便齐刷刷的退了下去。
仲秋眼里的杀气更浓,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琴奴冷冷地道:“仲秋当年纵横江湖多年,难道连我是什么人都猜不出来吗?”
仲秋冷笑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里都得死在我的手上!”
“你有那个本事吗?”琴奴的眼睛一眯道:“今日里我便要替二少爷除去郁梦离的臂膀!”
仲秋早已成名多年,他的武功走的是刚猛一路,而这样的武功最是怕琴奴的琴音,他知道那琴音柔可以断水,刚可以劈石,而且无影无形,让人无处可躲,实在是极为厉害。
只是练这种技艺的人,武功通常都不太高,若是毁了琴奴手中的琴,那么便算是断了她的手,而要毁她的琴,又不如断她的手。
仲秋知道,对付琴奴这样的人,红依最合适,因为红依练的是暗器和轻功,依着红依的轻功,琴奴的音刃是伤不了她分毫的,而红依的暗器无双,要用红依的暗器断琴奴的手也不是难事。可惜的是他们之前并不知道琴奴的武功路数,并没有将红依带来。
仲秋知道,他对上琴奴,胜算并不大,可是他是成了名的高手,若是就此逃走,日后再也无颜在江湖上混了,而此时郁东逃走没有多久,他无论如何也得拖住琴奴一刻钟,否则琴奴一旦追上去,郁东必不是对手,今日里郁梦离苦心安排的一切就白费了。
仲秋的眼睛一眯,杀气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卷起尘土和落叶,剑出如虹,直直地朝琴奴攻了过去。
琴奴的眼睛一直微敛着,她的手轻轻抚在琴上,轻轻挑动琴弦,然后缓缓地拔了一下,再伸手一挥,便将仲秋的逼退了数步。
仲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生平的绝技尽数拿了出来,折下一片树枝便朝琴奴再次攻去。
树枝上满是浓密的树叶,可是还未靠近琴奴上面的树叶便全部四下散开,仲秋在树叶散开的那一刻,袖袍陡然一挥,那原本七零八落的树叶顿时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琴奴飞了过去,那树叶约有百来片,琴奴知道那些树叶全部都灌满了仲秋的真气,片片都如利刃,沾者立马会受伤,而那些树叶,更是片片都朝她的手攻来,她顿时明白仲秋的用意,她的眼睛一眯,然后手指极快的拔动琴弦,琴刃便飞了出来,将靠近她的树叶击落了不少,只是那些树叶陡然来得太多,她的琴刃再密遇到这么多的“暗器”时也难以架招,她哼一声,一片树叶便划破了她手臂。
她的琴音微微一顿,仲秋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极会,当下极快的又摘了一把树叶朝她击了过去,琴奴没料到他会用如此无赖的打法,心里怒气陡增,她银牙一咬,一曲夺命曲便从她的指间流溢而出。
这首曲子**当年在教她的时候曾告戒过她,不到危急关头最好不要用,她此时知道只要她被仲秋拖住,依着明云裳的本事,她的那些人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的,而她恨明云裳入骨,知道错过这一次机会日后便不会再有了,当下便想也不想,摧动琴音如利刃一般攻了过去。
仲秋一听到那首曲子,顿时便觉得耳中一阵刺痛,鲜血从他的耳中流出,他顿时时便失了聪,这个世界变得一片寂静,原本还能听到的琴音在一刻也消失不见。他明白她这首曲子无比霸道,今日里是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了。
他伸手一撩袍子,身子稳稳地站在那里不动,将剑挡在自己的面前。
杀气荡,落叶纷飞。
安静波接到容景遇传来的消息时,她看了一眼送信人道:“我知道了,必不改让容太傅失望。”
她将送信人打走了之后,身边一个健壮的妇人问道:“少主,我们真要为容景遇卖命不成?那郁梦离也不是好欺负的,真要和容景遇硬碰硬的话只怕我们会损失很大。”
“这还用你说!”安静波的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道:“那样的蠢事我自不会去做!”
那妇人又问道:“可是若是不做的话,容景遇铁定会有所怀疑。”
“他高兴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安静波不以为然地道:“本姑娘这辈子还没有怕过谁,那浑蛋想杀我家妹子,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妇人的眼里满是担心,安静波微眯着眼睛道:“我之前以为那个浑蛋是要对付我家的阿南,没料到原来是冲着些我家妹子去的,走,跟爷杀过去!”
那妇人不解地问道:“杀谁?”
安静波的嘴角微扬道:“当然是杀郁梦心,回头容景遇问起来,就说那报信的人把郁梦离说成是郁梦心就好。”
那妇人愣了一下后道:“少主方才不是说要去救谨相吗?怎么又改变主意呢?”
安静波冷冷一笑道:“我家妹子有郁梦离护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是怕容景遇派出去的人太多,郁梦离一时间无法架招,我帮他们先减缓一下压力再说。”
那妇人顿时明白了一些,忙赞道:“还是少主聪明,这一步走得漂亮!”
安静波不再理她,然后极快的跃上马背,飞快的朝罗浮山的方向奔去,她身后约有十数人,忙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郁梦心醒来之后觉得后脑痛得厉害,想了半晌才明白今日发生的事情,顿时明白是容景遇把他打晕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后怒道:“容景遇那个王八蛋哪去呢?”
侍卫一见他动怒,忙答道:“容太傅让属下照顾六公子,他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郁梦心暴怒道:“浑蛋,他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杀了郁梦离和明云裳更重要?”
侍卫知道他的脾气,一时间也不敢顶嘴,他腾的一下坐起来道:“炮呢?大炮哪去呢?”
侍卫答道:“炮就在前面。”
郁梦心咬着牙道:“把炮给我推过来!”
侍卫忙依言将大炮给推了过来,郁梦心一看如今所处的位置竟已离罗浮山有五里路了,顿时怒气更浓了些,跳着脚道:“你们这群浑蛋,竟将我带到这里来了,回去回去!”
那些侍卫俱都对他极为惧怕,忙依言将大炮的调过头朝罗浮山的方向推去。
郁梦心又问道:“我晕了多久?”
侍卫答道:“六公子晕了约半个时辰。”
郁梦心知道半个时辰里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如今也不知道郁梦离是否已经逃走,当下气急败坏地道:“你们是我的人还是容景遇的人,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去做什么吗?”
他的怒气无从发泄,当上毫扬起巴掌便给了那些侍卫一巴掌,若不是此时需要用人,他只怕已将那些人全部给杀了!
那些侍卫没有一人敢哼一声,也没有人敢为自己找个理由,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在郁梦心的面前找理由和借口的话,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郁梦心气得想要**,站在那里想了半晌之后又道:“郁梦离现在在哪里?”
一个侍卫小声道:“还在罗浮山上没有下来!”
郁梦心闻言大喜道:“快走,去把罗浮山给我轰平!”
那些侍卫忙吃力的推着大炮前进,那大炮约有千斤重,推起来甚是吃力,却没有一人敢多说什么。
一行人还未走出一里地,便听得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郁梦心扭头一看,便见安静波飞驰而来,她劲装白面,又一生男装,眉宇间满是英气,在郁梦心看来,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他第一次见到安静波,也不知道她是谁,却也全神戒备。
安静波一看到他那副男生女相的模样,心里便先讨厌了几分,一看到那枚大炮先是一愣,然后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兰陵王府的六公子?”
郁梦心笑道:“正是我,你是何人?”
安静波听他这么一说,眼里便泛起了一分寒意,却笑道:“是容太傅让我来找六公子的,六公子可当真让我好找!”
郁梦心一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是容景遇的人,当下也没有放在心上,却缓缓地道:“有事吗?”
“嗯,有事!”安静波笑得甚是大气,一双眼睛里却又透着一分狡黠,然后极快的将后背上的大弓给取了下来,也不瞄准,直接就朝郁梦心射了过去。
郁梦心前一刻还见她在笑,没料到她后一刻引弓便射,而且那箭射来的速度无比之快,他先是一愣,然后极快的就朝一旁躲去,只是这番一躲终是晚了一些,那枚利箭便射入他的发环之中,发环被射断,刹那间,他的发便散了一地。
郁梦心大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动手!”
“杀的就是你这个蠢货!”安静波眼皮一翻后道:“不过你也不要怪我,是容太傅让我来杀你的!”
郁梦心闻言觉得有些不对劲,容景遇虽然心思深沉,做事也狠毒,但是一直都对他极为恭敬,最重要的是,容景遇若是真的想杀他的话,方才将他劈晕的时候就能杀了他!
他当即冷笑道:“你骗谁?容景遇还没那样的胆子!”
安静波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他对她的话是不信的,她的眸子微微一眯后道:“容太傅之前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没有人来拉这枚大炮,如今我来了,人手够了,你觉得他会留你的性命吗?”
她这么说,完全是根据平日里两人的性格乱猜的,不想却说到了问题的关健处。
郁梦心闻言顿时变了脸,他大怒道:“容景遇,你个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你!”
安静波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已经将他骗了过去,当下冷笑一声,又抽出了一支箭极快的朝郁梦心射了过去,她一边射一边道:“六公子到奈何桥上时可别怨我,我只是依照容太傅的吩咐来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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