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上严向魏王进献大羿阴阳鱼灵骨的同时,郁旸涎已经回到秦国,并且特意找到了带着张仪去往咸阳的队伍。
赢驷见是经年久别的郁旸涎,不由欣喜道:“灵阳君当真回来了?”
此时张仪正伴在赢驷身边,见这分别多日的少年似有些与过往不大相同,然而见赢驷此时高兴,他便将心中疑惑暂且隐忍下来。
郁旸涎向赢驷拱手道:“见过君上。”
赢驷笑着上前将郁旸涎扶起,道:“灵阳君为秦国奔波多时,何须如此客气?”
赢驷仍要继续说话,却收到了从河西传来的飞鸽传书。看过之后,原本因和郁旸涎重逢的喜悦即刻消失,他惊道:“魏王得到了阴阳鱼灵骨,已命公子卬为督军,龙贾为主帅,要在河西开战。”
张仪上前看过书信,眉头紧锁道:“是嬴华公主送来的消息。”
“灵阳君,你曾说这所谓的大羿阴阳鱼灵骨只是一个幌子……”赢驷觉得此事蹊跷,盯着郁旸涎打量了许久,问道,“你和魏王立下的约定,如今魏王得到灵骨,你却出现于此,灵阳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骨被人所夺,我如今前来寻找君上,正是要告诉君上,秦、魏河西一战在所难免,还请君上不要犹豫,魏国既然发兵,秦国大可应战。”郁旸涎言之凿凿道。
秦国暗中训练的新兵虽然已经能够上阵杀敌,但对如今的秦国而言,终究还是避开战事,安稳国内情况为好。并非赢驷惧怕骁勇的魏武卒,只是此次河西之战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这才令赢驷有些迟疑。
“我为君上和魏王立下期年之约,就是为君上训练新兵拖延时间。如今新兵练成,君上有何惧于战事?魏武卒固然英勇,秦国的将士也不是贪身怕死之辈,献公、孝公与魏国顽抗时,秦国不比现在羸弱?不一样支撑到了今时今日。如今的秦国已不是当初的秦国,魏国若战,君上岂可怯战?”郁旸涎振振有词道。
郁旸涎言辞间处处都在煽动赢驷出兵,其急功近利的模样让张仪心中颇为困惑。然而转念一想,郁旸涎所言又在情在理,如今魏国已经命令出兵伐秦,秦国应战是理所应当。
“张子有何看法?”赢驷忽然问张仪道。
“魏国既然发兵,秦国确实不可怯战。但君上莫要忘了,魏国曾想要连通楚、赵、韩三国一起伐秦,如今虽还未成联盟,但首战若是魏胜秦败,楚、赵、韩三国趁虚而入,秦国则危矣。”张仪道。
“张子有话直说便可。”赢驷道。
张仪答话之前却先看了郁旸涎一眼,才道:“草民同意灵阳君的说法,河西之战,秦军不退,但不可冒进。而且君上应立即派遣使臣前往三国进行游说,设法让三国放弃联合魏国的念头,挑拨其彼此关系,做好保障之策。”
赢驷点头道:“张子所言甚是,不过寡人以为张子还未入咸阳,恐怕就又要跑一趟了。”
“得君上礼遇,乃草民打幸。为君上,为秦国奔走,是草民应尽之责。”张仪道。
“张子如此事秦,寡人待秦国谢过张子。待此次事毕,我秦国完好,寡人必善待张子,不教张子白白辛苦。”赢驷恳切道。
“张仪不敢,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君上所托。”张仪拜赢驷道,又说,“事不宜迟,君上赐我符节,我即刻启程去往楚国,韩、赵两国,君上也宜立即指派使臣前往。”
赢驷连连点头道:“辛苦张子。”
张仪又道:“草民有疑惑,想请郁兄弟解答,但君上不便在场,所以……”
郁旸涎闻言,便先行提步走开一些,等张仪过来。
张仪从赢驷处接过符节后,便走向郁旸涎问道:“郁兄弟催促君上发兵,是当真对秦军存有信心?”
郁旸涎和张仪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之难,初遇时的一番交谈也让他们引以为知己好友,但此刻郁旸涎看张仪的目光却冷淡了不少,甚至隐隐透着不友善,道:“如果没有信心,我也不会为君上操练新兵之事进入魏国。养兵千日,此刻正是那些新兵上阵表现的机会,也可以让外界对秦军、对秦国刮目相看。”
“我是一介书生,并不了解行军打仗之事。新兵初成,自然是有一股冲劲,但初生牛犊总不免缺少实战经验,魏国此次怕是卯足了劲要和秦国打,我只是担心,这场恶战会让秦国才稍有好转的国情发生震荡。”张仪忧心道。
郁旸涎的神情在此刻有了微妙的变化,他转头看向张仪道:“张子入秦还未封侯拜相,就已经开始担心秦国国情。老秦人不惧战火,否则也不会有献公和孝公乃至今日的君上。张子可以放心,一场河西之战,打不垮秦国。”
西秦羸弱,好不容易在孝公和商君的带领之下有了好转,赢驷又继承了祖辈遗志,发奋兴国,才有如今不似当年一味受邻国欺凌的境地。张仪对秦国确有信心,但毕竟秦国根基未稳,不宜与他国多其兵戈冲突。况且今日的郁旸涎在张仪看来确实非常古怪,也就令他对将要发生的河西战事更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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