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是因为血魂感受了大羿封印的力量,我追踪而至才到了红/袖馆,你是否会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洛上严见郁旸涎眉眼之间似有兴奋之意,他继续道,“可是我进了红/袖馆没有多久,这股感应之力就完全消失了,我无法找出究竟是从谁身上散发的这股力量。”
“我有一个猜想。”
“说来一听。”
“司妖罗盘将我们带到邺县却突然没有了指引,而过去我们探测到的大羿封印都倚山而设。邺县之外是有山陵,但司妖罗盘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想也许是邺县的封印力量受到了冲击,这次的凶兽之力或许更加凶猛。”话至最后,郁旸涎已是说得非常缓慢,犹如某种预示。
洛上严想起朱厌方才的提示,不禁开口道:“如果是凶兽已经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冲破封印呢?”
郁旸涎惊觉道:“冲破封印?”
“我的意思是,即便本体还不能摆脱封印的束缚,但其精魂若可以在封印力量衰弱的时候,找到突破口,从而暂时魂体相离,那么只要精魂找到宿体,并且精魂与本体还可以维持彼此的牵连,不至于两者无法为继,那么凭借宿体在世间可以自由行动的事实,也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冲破了封印,不是么?”洛上严分析道。
“如果当真是这样,虽然本身的力量会受到牵制,但也加大了凶兽通过外力破除封印的可能,也就是说,只要封印的力量继续衰弱下去,迟早有一天,凶兽可以彻底摆脱封印的压制,将本体也释放出来。”郁旸涎补充道,“大羿五星本是一体,当初我们在桂陵无意破坏了其中一环,就已经为凶兽摆脱封印埋下了隐患。之前还妄图将封印修复以镇压凶兽,想来还是太天真了。”
“按照这样的思路设想下去,这次的凶兽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宿体,就在这邺县之中。”洛上严道,“田家兄妹,或者是白浣霜。”
“你就这么肯定?”郁旸涎问道。
洛上严挑眉看着郁旸涎道:“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洛上严所言无意戳中了郁旸涎的心事,这种没有缘由的猜测就像是在他内心扎了根,是以他不得不承认道:“并不像是田茂虚。”
“上次你去红/袖馆,就没有其他的发现么?”洛上严道。
郁旸涎无奈摇头道:“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从我在红/袖馆看到的情形,白浣霜似乎才回到邺县,否则田茂虚不会去红/袖馆找田若昀要人。”洛上严道,某种登时闪动出某种坚定的神采,道,“十之八九就是她。”
“白浣霜是凶兽的宿体?”郁旸涎困惑道,“魂体相离是有限制的,一旦时间和距离超越了界限,精魂就会被强制送回本体之中。如果依照我们之前的推测,白浣霜体内寄宿着凶兽精魂,她应该不会离开邺县多远。至于她离开的目的,才应该是我们要探查的真相。”
“我想,有一个人应该会很乐意帮助我们。”
“你是说田茂虚?”
洛上严点头道:“田茂虚对白浣霜显然是很有成见的,但他却又似乎受制于白浣霜。除了田若昀的关系之外,我以为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如果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能够压制甚至是除掉白浣霜,你觉得他会乐意么?”
郁旸涎稍作思考之后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我还想找裴师兄他们帮个忙。”
“要对付对手,也要知道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洛上严见郁旸涎面露赞同之色,嘴角亦不由上扬道,“找毓泉君翻翻古籍也无不可,否则你我对即将面对的凶兽一无所知,也是在不利于继续探查。”
“那我这就通知裴师兄和毓泉君。”郁旸涎正要打开水镜,却被洛上严按住手,他困惑道,“怎么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的裴师兄和毓泉君说不定都已经歇息了。”洛上严原本只是轻轻压着郁旸涎的小臂,此时他稍稍动了动,就此握住郁旸涎的手。见那白衣少年神色忽然有些慌张,他轻笑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说。”
洛上严的掌心微凉,郁旸涎不由反握住他的手道:“你说吧。”
洛上严走近两部,凝睇面前逐渐认真起来的白衣少年,语调轻柔温和道:“你去追人,几乎没有音讯,我从红/袖馆回来的路上都在担心,虽然知道应该不至于出事,心绪却还是难以安宁。”
“是我一时冲动了。”郁旸涎致歉道,也随即垂眼,又像是刻意在回避洛上严满是探究的目光。
“你我都在追查大羿封印之事,难免因为专注而忽略了其他,身边环境也难说安危,只是今夜发生了这个状况,我与你一说罢了,万事自当小心。”洛上严注视着郁旸涎,见他听得认真,眼波含喜,他亦不免欣慰,想来现今尚有可以这样温存的时刻,将来未知,还不晓得他们二人会发展到何种田地。
“此言如数还以洛兄,你我二人皆当如此。”郁旸涎不禁将郁旸涎的手握紧了几分,见那玄袍少年眼中绽出笑意,他亦跟着笑了出来。又觉得那人靠近了一些,已能感受到洛上严的鼻息,他当即紧张起来,伸手抵在洛上严胸口。
洛上严知他的意思,便不作勉强,却依旧维持着两人之间看来亲密的姿势,柔声道:“今夜好好歇息,明日之时明日再说吧。”
郁旸涎点头,便觉得掌中的手正在慢慢抽离,他想要再次握住,却因为犹豫而最终落了空。
洛上严觉察到郁旸涎略显低落的神情,附耳上去轻声道:“我知道了,领了你的心意,早些休息吧。”
目送洛上严离开时,郁旸涎心中尚且留有丝丝暖意,然而待那门扇关闭,心中烦忧却不由自主地就此浮动。原本面带的三分笑意就此消失,他满是疲惫地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满腹心事地暂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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