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晴儿虚弱得就如一抹烟,似乎只要一眨眼就可以散开。他记得离开的那天,她还亲自到公司来看他,精神很好,脸色也好。
才几天?短短的三天,她竟然憔悴成那样!
亏得晴晴还不断地为她求情,她竟然说没有伤害过?
绝情地摇头,摇得坚定残忍,直接摇碎了江盈雪的一颗心。虽然早在预料当中,但一切到来时她还却无力承受了。这样的眼神无异于用刀剜她的心,噬骨地痛。
捏在衣领上的手更紧,黎寒磊狠狠地拧唇,眼里射出足以将她吞噬的目光一字一字地道:"如果不是晴晴的病拖不起,以你今天的作为,你、一定、死!"
往外一推,她倒在地上,背部被无数玻璃碎片尖锐的角刺入,痛的却是心。
空气灌入,于江盈雪却似无数的细针,刺得她的肺千疮百孔一阵阵透骨地痛。大踏步,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想,黎寒磊就这样走了出去,呯一声,室内一片黑暗。
"老板,余教授找您。"
"太太怎么样?"
"吃了药已经睡下。"
"太太易醒,晚上把窗户关好,别惊动到她。"
"是。"
"空调调到二十七度,记得定时。"
"是。"
"还有……"
脚步越行越远,这声声的对话全是关心,黎寒磊对韩晴儿的关怀,几乎无微不至。
江盈雪强撑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开灯,一片凌乱的碎片展露眼前。这房间本就没有什么摆设,玻璃一碎更显得空旷吓人。
稍微处理一下身上的伤,爬上床,对碎片视而不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探入室内,江盈雪睁开了眼。地面上闪着无数尖锐棱角的玻璃片像睁开的无数只讽刺的眼睛,提醒着她昨天发过的事情,也提醒着她这个世界的冷漠。
她的生活已经被黎寒磊颠覆,甚至毁灭,二十二岁,正是女孩怀揣美好梦想等人爱的时候,她却承受着风霜雨雪人世冷暖苟且而活。花未开,就已折!两滴泪水滑下,滚过白莹憔悴的脸,折射出无尽悲凉!
身子倦紧,像只等待保护的小动物,她脆弱得几乎随时都会毁灭。
室外,清冽的声音带着笑,原本凝固的身体猛然一抽,脸上马上露出极度的惊恐!黎寒磊的声音!就算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害怕!
楼道安静下来,她却已经感觉不到安全,紧张地从床上爬起,跌撞着想寻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无头苍蝇般乱撞,顾不得赤着的一双脚,顾不得玻璃碎片扎入脚心的痛楚!
声音在片刻之后再度响起,就在门外,他会进来吗?
猛转身贴紧窗户,潜意识里觉得那是唯一的可以逃生的出口。如果他进来,她一定会跳下去。惊惧的脸缓缓转过来,透过窗往下望,下面是一片水泥地板,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不死也会重伤。
那又如何?抖得厉害的手捏紧窗棱,几根指甲无声折断。窗外,有人打招呼般按响了车喇叭,顺着声音望向停车场,余少为的身影毫无预期地飘入眼帘,有如一抹阳光,终于给她冰冷的心灵注入一丝暖意。
他上车前朝这个方向望一眼,像在看她。
"小姐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不用拿命去拼,人活一次不容易,光学走路说话就要好几年,用寻死的心做点什么不行呢?"
这是他说过的话!此时想起,便如一股微风吹开了她封存闭塞的心,带来了生的信心。
是啊,人活一次不容易,她,要活下来!
人已远去,凝视良久,回目看到几根结实的钢筋,突然感激起来:若没有这几根钢筋,怕是跳下去了吧。
没多久,张管家带着佣人们走出来,以对待帝王般的恭敬弯腰呈四十五度,视线里,黎寒磊黑色的身影出现,踏着大步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佣人们的恭敬走出去。
迅速收回目光,江盈雪尽可能地把身体隐藏好,一双手拧紧窗帘恨不能就此消失!他带来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身体每一处都在颤抖,冷汗滚落,就算他看不见,她还是害怕!
一阵发动机的声音响过之后,世界恢复了安静,黎寒磊,他走了?
苍白着脸,努力了好久才敢转头望出去。马莎拉蒂消失了,留下一个大大的空车位,张管家领着佣人们走回来,黎寒磊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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