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义父,好不好?算我求你。”灯光折射出她眼角的湿润,雷厉霆很想甩开她的手,却又极度贪恋那一丝丝暖。
四目相对,太多复杂淌过,终化成硫酸腐蚀着心腔。他的目光那么深,那么痛,毫不掩饰告诉她,他的挣扎与纠结。
她能体谅他不去见沐峰义的感觉,站在他的立场上,他的确有恨的权利。可是,她不单单为了沐峰义,更是为了他。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真的不希望他日后生活在无可挽回的悔恨中。
胶灼的目光里,各怀心事。秦汐蕊再度哀求道:“义父真的病得很严重,从墓园回来后,他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嘴里却一直叫着你和陈管家的名字……”一想起沐峰义的样子,秦汐蕊心如刀绞,哽咽的泣声说不出完整的经过。
坚硬的心在泪不渐渐融化,黑眸内深埋的挣扎在看到她的悲伤时,化成坚定。“我去见他。”秦汐蕊惊讶地抬起眼,连泪都忘了流。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去见义父?”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一遍遍确定。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希望之大,绝望之深。
原谅两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剜心刺骨。
唇边溢出浅笑:“是,我去见他。”给予她想要的一切,是他唯一能做的宠爱。
沐峰义的病间内几名权威医生面面相觑,为难之色溢于言表。一个个面色凝重,那是一个医者无能为国力的愧疚。
林熙蕾深怕雷厉霆会反悔,在他点头之际便匆匆拉起他,奔向医院。脸上隐隐还有白人的掌印,灿烂的明媚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这样的她看得雷厉霆舍不得眨眼,就这么呆呆任她拉着狂奔。心想,如果有她相伴,天涯海角,他愿意相随。
只是,今天若非沐峰义病危,她绝不会靠近自己。为什么以前的种种磨难,她都可以坚持,现在却非将他推开不可?
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找出原因。
一路狂奔到沐峰义病房,见到那么多医生在,惊恐快速滋长,勒住她的脖子。林熙蕾顾不得许多,冲过层层阻碍,来到沐峰义面前。
戴着氧气罩的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义父。”轻轻的呢喃,却似巨雷在过静的病房内炸开,每个人都心头一颤。跪在他床边,执起他的手:“义父,你醒醒啊,霆来看你了。”她知道沐峰义不喜欢别人为了他的事而伤心难过,他的一生总在为别人着想,却独独亏欠了至亲。
他建了多少孤儿院,帮助了多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他有能力为别人撑起一片天,却无力撑起自己的家。
叱咤风云的他在自己的妻儿面前,却胆小如鼠。越是在乎,越是怯懦,越是放在心上,越承受不起后果。
沉睡了一天一夜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林熙蕾喜出望外,更加握紧他的手:“义父,你能听我的话,对不对?你睁开眼睛看看,霆他真的来了。小熙从来不会骗你的,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所有的目光全落在那苍白灰死的病容上,有叹息,有惋惜,最后通通化成无奈。
窗外又飘起细雨,多情的秋又落泪了。
挣扎了好一会儿,沐峰义终于冲破层层黑暗的阻隔,撑开重若千斤的眼皮。“小熙……”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氧气罩。
医生交头接耳好一会儿,终于取他摘下氧气罩。混沌的眼睛一直盯着白衣身后那抹黑影,虽然他无声无息,仿若雕像,却有一股强大的磁力紧紧吸住他的目光。
“厉霆……”用尽力气才喊出的名字,敲在林熙蕾心头,痛不可抑。站起,将面无表情的雷厉霆推到沐峰义面前。
扬起笑,故作轻快地说:“你看,霆真的来了,我没有骗你对不对?”
困难的转动眼球,给予林熙蕾一记感激的目光。似在说:“小熙,辛苦你了。”沐峰义的目光击溃了心防,转过身悄悄抹眼泪。
此时此刻的沐峰义已经是油尽灯枯时,过度操劳,没按医生的吩咐好好静养,还淋了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癌细胞快速扩散,病情凶险,医生已经束手无策。
“让他们出去,我想厉霆说几句话。”对一旁的祉汉说道,目光始终贪婪地盯着雷厉霆。
“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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