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公寓是俞平庸送给古月的,这一片楼全是公司开发的,唯独这栋楼的用料最为考究,专为照顾内部人员盖的,楼上楼下几乎都住着俞平庸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亲戚,亲戚的朋友,多少都和他沾点关系,他只要随便打一通电话就能知道古月一天到晚都和什么人接触,与其说他老谋深算倒不如说他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红尘弄人,再自信的人遇到真爱都会变得卑微,何况鬓霜如许。
孙文超和古月在床上缠绵了一宿,俞平庸在楼下等了一夜。孙文超出来时天已蒙蒙亮,俞平庸盯着他的身影额角暴起了青筋。孙文超没看见他,临走时还仰头对着古月家的窗户一阵长吁短叹,不知下一次再来是何年何月了。
孙文超刚走,俞平庸就下车踹倒了一排风景树,佛祖昔日的教化也都顾不得了,尽管无法界定这其中存不存在绿帽子的问题,他显然已经给自己戴上了一顶。
窗帘透射出微弱的光亮,今天是周一,孙文超还要赶着去上班,就算不用上班也没有理由留下来,一夜激情过后,古月的心情被空虚淹没,她支撑着起床,正要去洗澡,忽然门铃响了。
孙文超从不按门铃也从不敲门,因为他知道古月害怕叫门声,所以他每次都会先在门外打个电话,震一下她的手机。也许,这么久不在一起了,他忘了原来的习惯。古月打开门镜看看,大吃一惊,俞平庸不可能这么早来的,他的日程表里这个时间不是在游泳馆就是在高尔夫球场……古月当下意识到他可能早就来了!
门铃响个不停,俞平庸板着脸,面色铁青。古月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跑出来开门,也不晓得为什么心里会这么惧怕却又不敢拖沓一分钟,感觉就像回到了黑色的少年时代。
门打开,俞平庸站在门口上下打量她几眼,长长地愠了一口气:“不叫我进去么?”
古月向后退了几步,他走进来,环视房间里的一切陈设,最后目光落在古月身上。看看他身上的西装显然是刚刚参加完董事会还没来得及换下。古月故作镇定地说:“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松了松真丝领带:“你没有什么可向我解释的么?”
古月感到极为难堪,头一低,任凭长发落在双膝上,一言不发。他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浴巾和浴花,不知是以怎样的心情想象昨天夜里的一切,他说:“你先去洗澡吧,我等着你。”
古月低声说:“不用了……”
“去吧!”
他第一次对她发火,古月战战兢兢地走进浴室,十分钟后胡乱地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俞平庸竟然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坐着。
古月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想怎样都行,随你便吧。”
俞平庸看见她的头发还湿着,根本都没来得及吹,脚下的拖鞋也忘了换,就那么湿塔塔地穿着,毛巾浴袍倒是挺干爽,只是穿得太狼狈了点,她本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原来的影子了,不知怎么他的火气就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叹了口气,说:“我并没有立场来兴师问罪,我只是感到很受伤很难过,所以,你能不能别那样跟我说话啊?我想我应该不是自作多情,你也默认过你是我女朋友,而且那次,你还让我亲你,如果你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你说那种话干什么?我应该没错会你的意思吧?”
古月赧然地说:“没有。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俞平庸走过来,抚了抚她*的头发,托起她的下颌:“古月,我要你嫁给我,也行么?”
古月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答应他,只记得他求婚的理由很充分,他说,十年来他遇到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他也曾动过求婚的念头,但没有一次真正说出口,直到遇见了古月,他才确定过去的十年里自己并没有错过什么。
中国人的婚礼忙忙乎乎全都是为了别人,从喜宴到洞房全是表演给别人看。俗话说,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俞家的亲戚朋友多得超乎人的想象,连俞平庸自己也吓了一跳。婚房、喜宴、婚纱、婚照、酒店、喜帖、红包、蜜月……事无巨细都等着俞平庸一个人拿主意,如果问古月,答案无外乎“无所谓”、“随便吧”、“你看着办好了”——她这个新娘当得就像在做梦一样,俞平庸在百忙之中还要照顾她的情绪,一旦她后悔了逃婚了可怎么办。
虽然为了这个婚礼没少操心受累但俞平庸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家里的旋转楼梯加起来总共七十七级,他背着古月一级一级地步攀上去,壮小伙也不过如此。其实古月不需要他证明什么,她只是想让这个婚姻绑缚住自己心猿意马的情感,并不希望俞平庸给她太多自由。
当婚礼进行曲奏响时,她看着俊朗稳健的新郎,心里说:平庸,你知道心猿意马有多痛苦么?如果你知道,就请你今后好好爱我,让我一点点把心给你,全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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