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弘文心中如此一想,再按捺不住心思,忙道:“我立刻跑一趟。”
朱氏见小叔子一阵风似的跑开了,不由笑道:“老祖宗,你瞧瞧他,跑得比那猴儿还快,真真说他什么好?”
老祖宗不紧不慢道:“当初老大也是这样,你莫非忘了?”
朱氏又羞又臊,红着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亭林,你说这事儿,可怎么是好?”
赵璟琰侧目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夹菜,不作声。
蒋弘文见他不理,忍不住气道:“你这是吃中膳呢,还是吃晚膳,怎么是这个点儿?”
一忙的阿离忙道:“回七爷,我家爷从军中回来这几天,统共就吃了四餐东西。您别急,让爷好好吃一餐,再想法子。”
蒋弘文愣住,许久才叹道:“这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自然不是这么好做的,更何况还有个监国大任在身。父皇自他归来那日后,便称病不出,朝庭大小事务一应落在他的身上。一天要见多少文武百官,批阅多少奏章。
江南的干旱,四川的瘟疫,西北的暴雪……短短几日,他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根本没有停歇的机会。
连心中思念的那个人儿,都抽不出空去瞧上一瞧。
赵璟琰以手抚额,放下筷子,沉声道:“诸君之位,行皇帝之职,牵一发而动全身,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半分都懈怠不得。如今我总算知道,从前兄长他为何一日只睡两个时辰。”
蒋弘文哑口无言,心中微有愧疚,道:“回头,我来帮你。”
赵璟琰笑笑,点头道:“如此甚好,就怕你的史小姐心中有怨。”
蒋弘文嘴角含笑,道:“她可不比顾青莞,心思全在脸上,极好哄,一点吃食,一句好话,一支晨起带着水珠儿的花,都能让她高兴上半天。”
赵璟琰接过阿离递来的水,漱了漱口,道:“这会觉着人家好了?”
“嗯!”
蒋弘文收了笑,正色道:“现在想来,从前的我有些可笑。”
“可笑在哪里?”
“她的心里只有兄长,我的心里却有她,以为离得很近,实则离得很远,穷尽一辈子,我都只能在一旁偷窥,满足自己的私欲。可笑不可笑?”
赵璟琰拭了拭嘴角,道:“可笑,也可悲。”
“正是!” 蒋弘文眼中有了温柔的笑,“如今有了她,我突然发现两情相悦,比着世上任何一事都要美妙。她笑,我陪着她一道笑。她哭,我哄着她。她活生生的在我身边,我空着的心被她填满了,觉得无比的满
足。”
赵璟琰看着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低头不住的笑。
他们虽是兄弟,同进同出,但他看不惯他的游戏人间;他也看不惯他的死气沉沉。
幼年那一场虚无的爱恋,让他真正的无牵无挂,年纪轻轻如同一个清心寡欲的老夫子。
而如今,他的眼睛有了光彩,神色有了喜怒,终于活得像个人了。
笑完,赵璟琰抬首道:“既如此,待我再见两拨子人,理完手中的事,便陪你去青府走一趟吧。”
几日不见,如同隔了几个春秋,连思念都没了什么趣味。
蒋弘文挑眉道:“那我先去趟城西给她买核桃酥。”
“慢着。”
赵璟琰出声唤住了他,“钱庄今年的帐,可都盘出来了?”
蒋弘文从怀里掏出一本帐本,“史磊离京前,和银针那丫头忙活了整整一个月,总的帐目都在这里,每日的流水帐在钱庄。”
“史磊何时回京。”
他十二日归京,史磊月初便回了南边,两人不曾碰到面。故赵璟琰多问了一句。
“这一趟回去,怕要久些,一来过年,二来各处的钱庄要查看,你这一上位,宫中织造这一块,来年怕都要落在史家的头上。要忙的事儿极多。”
“史松音为何不回去过年?你的主意?”
“青莞说她一人在京中,觉着冷清,所以留她下来。”当然,他在边上也是撺掇了几下。
赵璟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垂目翻看帐本,脸露惊色道:“竟没想到,一年下来有这么多。你我也算是富甲天下的人了。”
蒋弘文笑道:“银子花出去,才是你的。不然赚得再多,也是死物。”
“这话不像是你说的。”
“你家那位说的。”
蒋弘文挑眉道:“她拿了例钱,又让史磊去南边买地买庄子了。富甲一方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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