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春宫里。
皇后正面铁青地坐在御榻上,脚边铜炉里,银霜碳烧得正旺。
秋菊跪倒在地,低着头道:“娘娘,事情就是这样,这会皇上已经命禁卫军把人拿下了。”
“啪!”的一声碎响。
白玉茶盅应声而碎,皇后怒道:“这个张华,竟敢坏本宫的好事,反了天了。”
秋菊见皇后动怒,越发把头垂得低了,“娘娘,现在还不是动怒的时候,得赶紧想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皇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目光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碎渣滓,脸上尽是懊恼。
张华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狗,奈何这条狗知道她诸多事情,倘若这是条家养的倒也罢了,偏偏这条狗是条野狗,弄不好还会反咬她一口。
事关重大,此刻是该救人,还是丢卒保帅,须谨慎行事。
“娘娘?”
秦皇后回神,纤手抚上额头,“老八的事情倒还好说,打皇族子弟一事,可大可小,就看皇上如何处置。快,迅速再去前头打听打听。”
“是,娘娘!”秋菊忙低头退了出去。
秦皇后挥退宫女,缓缓起身,走至书案前,一边慢慢研墨,一边深思。
片刻后,一个中规中矩的“静”字,落然于纸上。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秋菊一脸惊慌的又跑进来,连头上的珠花歪了都顾不上。
秦皇后心头一悸,“又怎么了?”
“娘娘,刚刚禁卫军从张华府里抄出两大箱的金条,皇上震怒,这会把人投了大狱!”
纤手一松,墨笔落在了纸上,把个“静”字,染得面目全非。秦皇后半张着嘴,身子微微向前倾。
两大箱金条?这个狗奴才他怎么敢!
“娘娘,皇上还说说他要亲审张华。”
堂堂天子亲审一个小小的太医?
秦皇后的一颗心往下沉,虽然脚边的碳火烧得正旺,却仍抵不住周身上下的寒意。
她还是低估了这条狗的惹祸本事,早知今日,何不当初就下了死手,真是成是不足,败事有余下。
许久,她目光一凛,道:“瑞王身在何处?”
秋菊忙道:“皇上把瑞王,贤王,寿王,还有赵璟环都叫到了御书房,这会怕是在议事。”
秦皇后闻言,心头一阵慌乱。
一旁的睛雪老成些,忙上前道:“不过是个张华,娘娘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秦皇后冷冷看了她一眼,低呵道:“若是旁人,我倒也不怕了,只是这人……”
两个心腹婢女闻言一惊,都不敢再说话。
“张华的家人在何处?”
秋菊道:“回娘娘,都被困在府中。”
秦皇后沉默了许久,半晌才道:“本宫听说,张华最宠的是他的么儿?”
“娘娘的意思是?”两个婢女异口同志。
“派人告诉镇国公,张华虽然犯了事,但本宫与他之间尚有旧情,帮着照顾一下他的么儿吧。”
言语淡淡却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狠厉,听着让人觉得胆寒。
“是,娘娘!”
四下里寂静无声,静得能听到铜漏的声音。秦皇后歪在榻上,极力自持着镇静的脸上,到底露出一抹忧色。
双目慢慢闭上,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间有人说话,秦皇后扬声道:“谁在外头?”
有脚步而入,竟然天瑞王赵璟珏,乍一见,心里猛然一喜,不由脱口唤道:“儿子,快到母后跟前来,你父皇怎么说?”
瑞王挥手示意下人离去,施然坐于榻前小凳上,“母后,父皇大怒。”
秦皇后眼眶泛红,心里说不出来的气,“张华那个小人,成事不足,改事有余。”
“母后,一盏茶前,张华的小儿子被老齐王府的人去了去。”
秦皇后身子晃了几晃,跌坐在塌上,脸上一片怒意,“他怎么敢!”
瑞王忙扶住了,道:“母后息怒,儿子过来,便是想与母后商议对策。”
秦皇后咬牙道:“张华一事,明摆着是那老贼所为,为的便是拿捏咱们,皇儿啊,可不能任他为所欲为啊。”
瑞王冷笑连连。
“老齐王此刻已经投了老三,此人老奸巨滑,在朝中颇有贤名,又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在手上,老三有了他,便是天大的助力。此人,咱们定要想办法除去,只是在这之前,咱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皇儿啊,你快说。”秦皇后有些沉不住气。
瑞王的目光又阴又冷,“张华这只狗,知道的太多,如今之计,唯有弃卒保帅。只是刑部这会正在风头浪尖,咱们不好冒冒然下手!”
“那该如何办啊?”
秦皇后只要一想到那件事张华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便慌乱无比。
瑞王气息微滞,忍了忍,将寒冰般目光投外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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