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绣儿悄然走进茅草屋,站在许子谦床前。腿被乞丐打断了,痛苦的他睡得很不安稳,绣儿运起灵力替他疗伤。
学了数百年的道法,绣儿将灵力过渡到他体内形成结界,将一张道符夹在他的衣服里层,以防黑白无常再来勾他的魂。
她无法改变他的命运,只希望能解燃眉之急,等着那个能改变他命运的人,来到他的身边。
天蒙蒙亮,许子谦起床做早饭,愕然发现自己的脚居然好了,身上暖阳阳一片,似乎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场梦而已。
许子谦翻开草席,用金子买药后找的碎银子分文不少,他不禁松了口气。
赌鬼老爹一夜没回来,许子谦怕银子迟早会被他发现,于是只留下一小块银子,其他的全埋到后院藏了起来。他到屠夫家割了点肉煮汤喂娘喝。
咳嗽的许氏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孩子,你从哪里来的钱啊?”
“娘,昨天我给人干了点活,那家的主人可好了,知道你生病就多给了些钱,这几天我都会干活还钱的。”
许氏擦着眼泪,“孩子,都怪娘没本事,让你吃苦了。”
许子谦笑,“娘,我不苦,只要你的病快点就好了。”
许氏喝完药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许子谦回到房间无意间瞅见放在床头的精致小瓷瓶,不禁想到救自己一命的青衣少女。将瓷瓶握在手中,许子谦往河边走去,将埋在泥土里的凤血手镯重新挖了出来,擦干净视若珍宝的放在掌心。
他躺在草地上,脑海中浮现傅澜的容颜。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她,他就有股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他跟她已经认识很久了。
凤血手镯放在胸口,许子谦只觉得有股温暖涌进心田,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子谦赶紧将手镯收了起来,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赠他衣服跟金子的少妇,忙高兴的行礼,“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随便走走,想不到在这遇到你了。”绣儿温的和笑,伸手摸了摸许子谦的脑袋,“你娘的病好了吗?”
“我用夫人的钱给娘买了药,现在好多了。”许子谦再次道谢,“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瞧你这孩子。”绣儿在许子谦身边坐下,“昨天我买了药回去,却没有找到你,你去哪了?”
“昨天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是吗?”绣儿笑着问道:“跟谁一起呢?”
“傅姐姐。”许子谦笑,“夫人跟傅姐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带了些吃的。”绣儿自衣袖里掏出一只烧鸡,自个撕了一根鸡翅然后整个递给了许子谦,“陪我吃点。”
长这么大,许子谦吃肉的日子屈指可数,烧鸡的香味让他暗中咽了咽口水,不过仍是斯文的撕了一小块,慢慢吃了起来,“夫人,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为什么这么说?”绣儿一怔,勉强露出丝笑容。
“我总觉得夫人很亲切,就像亲人一样对我好。”许子谦朝绣儿露出灿烂的笑容,“遇见夫人,是我三生有幸。”
“那我以后常来看你好不好?”
“嗯。”许子谦点头。
“对了,你刚才说的傅姐姐,没跟你在一起吗?”
“傅姐姐走了。”
能改变应龙命运的人,如果她没有猜错,他口中所说的傅姐姐,应该就是女魃。扪心自问,她真的希望是女魃,如此一来三哥转世投胎也算是值了,能跟心爱的人再续前缘。
愿之愿,他们之间能少受些苦,不再造化弄人。
想着生死簿上写着许顺酒醉殴妻反被妻误杀,而许氏悬梁自尽。尽管许子谦没有死,可绣儿仍是放心不下,三哥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赌鬼父亲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过分,可如果许氏死了,谁来照顾许子谦?他如何承受丧亲之痛?
绣儿犹豫再三,仍是忍不住想尽绵薄之力留住一丝温暖给许子谦。
太阳即将落山,仍是生病中的许氏出门摘菜。
绣儿化成一名行动缓慢的老妪,与她擦肩而过时不慎摔了一跤,许氏将她扶了起来。拄着拐杖的老妪说自己家远,现在摔了一跤连路都走不动了,许氏犹豫了良久答应送老妪回家。谁知不远的路程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老妪送回家。老妪给她一些碎银子跟粮食作为报答,许氏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一来一回错开了死亡时间,绣儿心有不安,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两天粽子看她看得紧,她压根没法抽时间找傅澜。见时间不早了,绣儿赶紧回家给粽子做饭,等到深夜粽子睡熟了才敢偷偷溜出来。
可她赶到村子时,却发现到处一片火海,尸横遍野。
绣儿慌了,她只是离开了几个时辰而已,却想不到会发生天翻地覆变化。许家的茅草屋燃起熊熊大火,一路找来陆陆续续发现村民及武林人士的尸体,想来这里曾发生一场江湖恶斗,殃及到无辜的村民。
“子谦……”绣儿顾不得大火,设起护体结界冲进许家燃起大火的房子,“许子谦!!!”
屋内房梁倒塌,绣儿在火海中寻找着许子谦,却只发现被压在火海中的许顺跟许氏,两人尸体已冰凉想来死了一阵了。
拜月教,由波斯传入中土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被江湖人士称为魔教。现在第十五任教主傅雷庭行事作风毒辣,与武林正派人士水火不容。
不日前魔教与江湖五大派决战,最终死于五大手高之下。魔教教主一死,武林正派同气连枝将魔教斩草除根,拜月教从此消失于武林。
绣儿不吃不喝在村子找了一天一夜,许家并没有发现许子谦的尸体,全村二百一十五人,她逐一清点却始终少了一具尸体。
费尽心思想保住许氏的命,可终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跟许顺仍是死了,而许子谦下落不明。
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废物!”阎罗王怒的一拍桌子,“许子谦的魂何时才能勾到?我让你们勾许氏夫妻的魂,你们倒好连整村的人都害死了,天界若是知道了此事,我们的脑袋都得落地。”
“阎王饶命。”黑白无常“扑通”跪在地上,忍不住为自己喊冤,“本来我们可以勾到许氏夫妻的魂,可是尸王之妻安绣儿竟然插手制止我们,我们不得已才将魔教引到村子想借他们之手杀死许氏夫妻,谁知魔教教主凶残成性,将村民全杀死了。”
“废物!”阎王将厚厚的生死簿砸在黑白无常的脸上,“生死天注定,现在他们的生死全乱了套,若是不想出个办法来补救,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阎王,我倒是有个办法让那些无辜惨死的村民活过来,就是不知你可否同意?”
“什么办法?”
“他们在今世已经死了,想要复活是不可能的了,不如让他们穿越吧,等他们在异世阳寿已尽时,我们再将他们的魂勾回来。只要我们保密,天庭是不会知道这事的。”
阎王须臾片刻,抚着胡子点头道:“那便让他们全部穿越。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许子谦的魂勾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做孤魂野鬼吧。”
十年后,少林寺
悟虚方丈将静空叫进禅房,神情严峻的从衣袖里掏出易筋经,“静空,为师此次只怕难逃劫难,这本易筋经是少林的镇寺之宝,你定要好好好收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交给魔教之人,如此为师就算死也瞑目了。”
“师父。”静空望着悟虚方丈,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易筋经,“弟子与少林生死存亡,决不退缩。”
“静空,你不知五大派与魔教之间的是非恩怨,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其他四大名派在一夜之间都遭了魔教的毒手,少林只怕逃不过劫难。”
静空双手合十,口里念着静心咒,“师父,我不走。”
“为师让你逃命,自然有理由的。魔教教主练功走火入魔,唯有易筋经才能救她的命,否则她迟早会筋脉尽断而死。她武功高强嗜杀成性,你带着易筋经走得远远的,纵然被她抓到你也不能将易筋经交出来,一旦你交了出来必死无疑。待逃过此劫,你将易筋经带到湖北交给悟境方丈,他自有安排。静空,你身负重任,不能逞一时之气而让少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师父。”静空含泪向悟虚磕头,“弟子谨记教诲。”
“现在魔界包围少林,今晚定有一场大战,你趁乱下山。”
静空紧紧捏着易筋经,郑重点头。
悟虚方丈料想的分毫不差,深夜魔教余孽攻打少林。纵然有十二金刚、十八罗汉护寺,可少林依旧败得很惨壮,余孽如魔鬼般恐怖,那是一群受人控制的行尸走肉,拥有铜皮铁骨的他们刀枪不入,见人便杀,少林上千弟惨遭屠杀,血流成河。
魔教教主傅澜伸出锋利的五爪生生将悟虚方丈的心脏挖了出来,厉声狂笑,“哈哈哈……当日我爹怎么死的,我便要你们惨百倍千倍。”
“教主。”一黑衣余孽将一名十五六岁的和尚扔到傅澜脚下,“这小秃驴想逃下山,被属下捉了回来。”
傅澜充满杀意的血红色眼睛盯着摔在地上的和尚,冷冷吐出四个字,“格杀勿论!”
“教主,此人武功高强,属于无能。”黑衣余孽单膝跪在地上,“特意抓来让教主处置。”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却有一股奇怪的内力在护他安全。
“禀教主。”一帮教徒匆匆自少林各处涌来,“属下将所有地方都翻过了,并没有发现易筋经。”
血红色的眼睛,落在地上的小和尚身上,傅澜忍着翻滚的血气蹲在地上,带着笑意道:“小和尚,只要你告诉我易筋经藏何处,我便饶你一条性命。”
“我不知道。”静空挣扎着坐了起来,鲜血自嘴巴涌出,“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这群杀人凶手的。”
“杀人凶手?”傅澜只觉得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十年前五大门派诛杀我教众南千上万人,连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你们名门正派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人,而我今天只是以牙还牙而已,却成了杀了凶手?”
一声冷笑,锋利的血爪快若闪电抓向静空的脖子,傅澜杀气腾腾道:“小和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易筋经,我便放你一条生活。你还这么年轻,肯定不想死吧,如果你乖乖配合,我便放你回家跟父母团聚。”
“呸……”静空一口血喷在傅澜脸上,抬头恨恨地瞪着傅澜,“若非魔教十年前杀进我的村子,我爹跟娘根本就不会死。你们魔教要找少林报仇,我村子的二百多条人命枉死在你们手中,你们不该以死谢罪吗?”
鲜血染了傅澜的绝色容颜,她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静空脸上,“找死!”
傅澜内力浑厚,静空一口血喷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抽搐的他挣扎着爬起来盘坐在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静心念经。
傅澜只觉得分外刺眼,擦干净脸的血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你的骨头有多硬。来人,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鞭子,无情地抽在静空身上,衣服被抽烂血肉绽开,他紧咬着牙根愣是不吭声,豆大的汗珠自额前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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