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当真是傻了!
算尽一切却偏偏忘了这么一条,那熙宝珠如今公然邀请她,是什么意思?
炫耀她在三皇子府上的地位,还是表现宣扬她熙宝珠的大度?
江兮浅脸上原本的喜色渐渐褪去,连眸色也渐渐冷沉,最后只觉得沉入冰山中,裹上厚厚的寒冰,她嘴角微微扬起,却不带丝毫温度,“三皇子还是请回吧。”
“你什么意思?”楚靖寒顿时心下一沉,本是高高兴兴的来,却怎么也不想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三皇子,又是三皇子。
昨儿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儿就突然变得这般冷淡了,而且那感觉,那感觉就好像她要抛弃他似的。
不,他不允许。
决不允许。
“兮儿,你……”
“别叫我兮儿。”江兮浅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恼怒,“宝珠郡主玉叶金枝,小女子这般粗枝大叶自知身份低下,有负郡主好意了;府上事务繁忙,小女子就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准备离开。
有些事情或许是她太过冲动,却不想历朝历代,上面那位怎么会允许皇子房中唯有一人。熙宝珠的存在,其实不就是最好的警醒吗?她确实是忘了,忘得那般彻底。
季巧巧的背后不也有这那个人的存在吗?
江兮浅心中轻笑声,脚步有些虚扶。
楚靖寒只觉得心头空空荡荡,好似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似得,顿时一把将江兮浅拉入怀中,死死地拥住,“兮儿,兮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的背影那般哀伤,凄凉,落寞……
看得他的心好痛,好痛。
“呵呵,三皇子殿下,还请自重。”江兮浅一字一句,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
或许,她本就不该拥有感情。
前世的齐浩远,今生的楚靖寒……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他,只当是生命中美好的过客罢了。
今后他的幸福他的,她的幸福她的,再没有什么关系。
感受到江兮浅身上越来越低沉的气息,楚靖寒有些慌了,“兮儿,你到底怎么了?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还是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
江兮浅缄口不言,她的确是后悔了。
“你想都别想。”楚靖寒气急败坏,自己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他怎么能让他后悔,怎么能允许她后悔,他环在她腰上的双手顿时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般。
放佛只有那样,他才能感知她的存在。
“你到底怎么了?”楚靖寒死死地咬着牙。
“你当真能做到吗?三皇子,要我提醒你,你的身份吗?”江兮浅的声音清浅,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克制的哀伤,好似能让人心底都凉透般,“一正两侧四夫人,呵呵,我怎么忘了,身在天家,宛若江湖般,都是身不由己。”
楚靖寒顿时愣怔,随即又不由得笑出了声,“兮儿,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而想要放弃了吧?”
“……”江兮浅眸色暗了暗,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三皇子,放手吧!”
“……”
楚靖寒顿时不知道该拿怀中这个傻丫头怎么办,本来就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可听到那一句放手时,却顿时怒从中来。他一把将江兮浅翻转,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对着那肖想已经的红唇死死地压下去。
“唔——你,放——”
话未说完,男人的唇舌宛若利剑般,横冲直撞,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好久,好久知道她快喘不过气来时,他才放过她,抱着她做到软榻上,意犹未尽。
“兮儿,有些事别在未发生时就杞人忧天,我跟你保证,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好不好。”楚靖寒的声音带着些许讨好。
“哼!”江兮浅拼命挣扎着,却很是无力;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若是她用尽全力,挣脱他还是很轻松的,只是想到无梦临走前说他受过伤,顿时又有些不忍。
“宝珠,我答应过我母妃要照顾她的。”
只是突然,楚靖寒像是开窍了般,“她就像是我的妹妹般,母妃没了,她一个异姓郡主住在宫中到底不合适,所以才把她接了来,更何况她如今待字闺中,我已经呈报父皇为她挑选郡马了。”
“当真?”江兮浅左眼写着不,右眼写着信,合起来就是不信两个大字。
“你呀,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自己喜欢上的竟然是只爱吃醋的小野猫儿。”楚靖寒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若是我对她当真有意,赐婚的圣旨在她及笄那日就该下来了。”
“哼!”
说道宝珠及笄,江兮浅心中刚消停的醋意又翻腾了起来,“谁不知道三皇子对宝珠郡主的宠爱,为了她还特地在府中开了家庙。”
“……”楚靖寒哑然失笑,“什么叫特地为她开的。那可是供奉我娘牌位的家庙,真是该打。”
“人不都这么说的。”江兮浅小声嘀咕着。
“我还道兮儿是个刚强的,不会人云亦云,却原来兮儿也不能免俗。”楚靖寒笑声低沉带着致命的磁性,让人忍不住就此沦陷其间。
江兮浅撅着嘴,眉梢轻佻,“怎么,有意见?”
“没,小的怎么敢。”
危机警报总算解除,楚靖寒也乐得不点破她的那点小心思,摇摇头,“那这请帖……”
“行了搁着吧。”
就算楚靖寒对熙宝珠没那个意思,可这谁不知道宝珠郡主痴恋三皇子久矣,平日更是在府上以当家主母自居,对府上之事指手画脚,而楚靖寒又看在当初熙宝珠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份儿上,并未多说什么,更是导致熙宝珠在府中地位隐隐看涨。
这些事情,江兮浅自然不会说出来。
爱情,本来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前世她输得彻彻底底,今生她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每个人的心都只有一颗,所以她绝不会再轻易将它交付出去。
“兮儿……”楚靖寒轻声喟叹一声,心中却在盘算着,再有半月就是父皇生辰大典,到时友国来贺,听说西蜀公主有意与晁凤联姻,他必须得在这之前将赐婚的圣旨求了来,可想到江兮浅的性格还有那虎视眈眈的凤靖老王爷,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纵使现在江兮浅答应给他一个机会,可这人没娶回家,什么都是白搭。
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以前是任逍遥,现在又冒出来个三师兄。
各个都是人中龙凤,狂傲自信如他原来也有妄自菲薄的时候。
“姐姐,姐姐……”
“啊——”
陆希凝突然闯了进来,打破原有的静谧和温馨;江兮浅顿时脸色爆红,挣脱楚靖寒的怀抱,撅着嘴,“都怪你。”
“……”楚靖寒有些无语,不过知晓她面皮薄,连连点头,“嗯,都怪我。”
“哼!”江兮浅冷哼一声,“行了,请帖送到,还不快走。”
“……”楚靖寒老大不满地看了陆希凝一眼,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哄得佳人安静入怀,结果却被这丫头给搅和了,他双眼微微眯着,转头看着江兮浅,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好,那明日我在云湖湖畔等着兮儿。”
陆希凝顿时凑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过来,“明日,云湖湖畔做什么?”
看着那亮晶晶的双眸,江兮浅扶额转头。
“兮儿,我先走了。”楚靖寒很是无可奈何。
陆希凝却是拉着江兮浅不放,“姐姐,姐姐,那是什么嘛?”
“云剑山庄画舫落成,请大家同游,凝儿若是感兴趣,也可同去的。”江兮浅看着那请帖上的江小姐三个字,落款处分明是云剑山庄的印记,看来是熙宝珠故意将这活儿给拦了下来吧。
想宣扬自己的身份地位么?
江兮浅心中轻笑一声,既然她对楚靖寒有救命之恩,那她是不是也该好好对她“答谢”一番呢?
“真的?”陆希凝可不知江兮浅心中是怎样的九转十八弯,眼睛亮晶晶的,那百遍女戒可都让她烦死了,就算出去放放风也好啊。可是想起刚才那人临走的模样,她嚅了嚅唇,“可,可是,会不会打扰到,你,你和未来姐夫啊?”
“轰——”
江兮浅顿时觉得宛若晴天霹雳般,回过神来,面色顿时暗沉下去,“什么未来姐夫!”
“……那你们刚才……”陆希凝低下头,对着手指。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看花眼了,嗯,就是这样。”江兮浅说着还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服自己。
陆希凝瘪瘪嘴,眨巴眨巴眼睛,好吧,她看到了什么?脸红了……
大新闻诶。
午时时分,原本江兮浅是打算在汐院用饭的,可季巧萱却打发了人过来。
只道,虽然江嘉金一家的确是势利了些,表现也让人非常难堪,但到底是江嘉鼎的弟弟,就算他们早已分家单过了,也不能生分了去。至少明面上,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
所以她做主,在主院明堂设宴,算是款待了。
只是江嘉鼎因为宫刑,伤口又一再经风恢复得不是很好,昨儿又见风吐血了,所以并未出席。
季巧萱由张妈妈搀扶着坐上了正上方,右手下方分别是江文武、江兮浅、江文斌;左手下方分别是张玲玲、江嘉金、江如月、江如丹和江如娣。
“本来今儿这洗尘宴应由我们家爷主持的,可现在老爷这身子你们也见着了,所以今儿弟弟、弟妹还有几位侄女你们都吃好、喝好。难得来一次凤都,是得好好玩玩的。”季巧萱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暗中却是暗示着,既然是客人,自个儿玩玩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江兮浅捂着唇,想不到在她心中向来软弱,谁都能欺负的娘竟然也有这般咬文嚼字的时候。
“娘说得是,小叔,我代表爹敬你们一杯。”江文武起身,江嘉鼎未出席,江文清不在,他就是这个家地位最高的男丁。
“呵呵,说什么敬不敬的,这些面子上的事做得再好啊,啧啧。”江嘉金却并不抬手,任由江文武的手举在空中;好久,季巧萱才开口道,“文武你重伤初愈,哪能喝酒,你小叔这是体谅你呢。”
江文武面色难看,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小叔了。”
“哼!”江嘉金突然啪的将筷子拍到桌上,“二嫂,今儿我也不跟你说这些虚的,我就想问问,江兮浅这家到底是怎么当的。上好的衫裙,说撕就撕成了碎片;怎地,就拿几条破裙子送给我们,我们都看不上,不要以为大哥如今受伤了,这府上你们就无法无天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养得再好,还能姓江了不成。今儿这事,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季巧萱自然已经听下人汇报过来,“呵呵,你既然唤我一声二嫂,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可是头一遭听说有客人逼上门强要主家新衫的,这客人没有客人的样子,再说我季巧萱的女儿就是娇养着那又如何,府库中的布匹只要她高兴,全都撕了又如何?这恐怕不关小弟的事吧。”
“……你,你!”江嘉金气得不轻。
这话里话外竟然全都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季巧萱淡笑着,“其实这事,本来也是小辈间的争执,浅浅这丫头从小就是有洁癖的,容不得别人动她的衣衫被褥,这凤都谁人不知。”
“季巧萱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嘉金恼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人做事儿就跟强盗似的。”江兮浅用手帕擦了擦嘴,声音清浅从容。
“你给我闭嘴!我们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来人呐,给我掌嘴。”江嘉金厉喝一声,良久却没人行动,江兮浅突然“噗嗤”笑出了声,“小叔怕是忘了,这里可不是江家老宅。”
江嘉金有些尴尬,看到那些捂唇轻笑的下人顿时恼羞成怒,“不是江家老宅怎么了,今儿我就要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丫头片子,免得日后嫁出去别人说我们江家没教养!”
说起起身,扬起巴掌就要落下去。
江兮浅也不闪躲,而是含笑看着他,“若我记得不错,当初我爹净身出户时,就已经说清楚了。从此荣辱两不相干,这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不知你有什么立场教训我呢?”
“浅浅!”季巧萱有些急了。
“……你!”江嘉金巴掌扬起却被季巧萱说得下不来台,刚要落下,江兮浅却快速抬起手,捏着江嘉金的手腕快速地回折,众人都只听见那明显的“咔擦”声,“不知是刑部大牢的鞭子太细,还是小叔这皮糙肉厚的,既然您没受到教训,浅浅就免费送你一次,别太感谢我。”
江嘉金顿时愣住了。
可很快手腕儿处那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手腕,“江兮浅你这个天杀的,啊,啊,我的手断了,断了。”
“活该!”素衣笑声嘀咕着。
“……”季巧萱这才回过神来,“浅浅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娘,这有些人呐,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坊来了。”江兮浅轻笑着。
“江兮浅,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啊,你这是要断了我们一家的生路啊。爹啊,娘啊,你们怎么还不来啊,你们儿子和媳妇就要被人逼上绝路了啊……”张玲玲顿时做到地上,双腿一蹬,哭天抢地的。
“呵呵,斌儿多瞧这些,如今姐姐算是涨了见识,原来这就是江家老宅的家教呢,啧啧,可当真是好呢。”江兮浅轻轻拍了拍江文斌的肩膀,摇摇头。
江文斌本来也胸口憋着口气,此刻听见江兮浅调侃也附和地点点头,“姐姐说得是,幸好父亲有先见之明,净身出户与老宅断了关系,不然啊,哎。家教堪忧哦。”
“你这小子。”江兮浅摇摇头,看到那不顾自己父亲断手,母亲哭闹还在自顾自地毫无吃相可言的三姐妹,摇摇头。
“这个鸡腿是我先看到的。”
“可明明是我先夹到的。”
“……”
“嗝,这个笋丝好好吃哦。”
“哐——哐哐——”
“吭!”
“……”
江兮浅在心中长叹口气,难道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不成。
“素心吩咐下去,日后他们的一日三餐全都送到和园去,不用出来用饭了。”江兮浅皱着眉头,转头看着江文斌,“斌儿可是没怎么吃,姐姐今儿亲自下厨给你弄点儿好吃的,这在国子监没呆几日,人都瘦了。”
江文斌顿时眼睛晶亮晶亮,喉头一上一下咽着口水,“姐姐当真?”
“就知道是个小馋猫。”江兮浅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头。
江文武纵然心声羡艳可却也知晓他和江兮浅的关系到底回不去从前了,看着捏着手腕哭闹的江嘉金,哭天抢地的张玲玲,还有那终于吃饱喝足的三姐妹。
“江兮浅,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你居然折断了我爹的手。”
“就是就是,如月,怎么也要找他赔医药费。”
“就是,大姐,让她给十两银子。”
“不,你看这江府富丽堂皇,他们吃的可都是山珍海味,穿的都死绫罗绸缎,怎么也要一百,不一千两!”
“……”
“就是就是,还有我们要住到锦园去,那里风景好,有助你爹的伤口恢复。”
“嗯!”
“就这么定了!”
“……”
听着这一家子极品的对话,江兮浅顿时觉得季巧巧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这才是奇葩啊有木有。
“娘,女儿和斌儿先告退了,您也去歇着吧。”江兮浅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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